第57章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

太後竟被她梗了一下。

羅金寶左右一看,趕緊出聲替李適辯解:“殿下……殿下隻是一時氣急,他當年是很歡喜崔姐姐的,連我也看得出來。沒想到,沒想到崔姐姐心有所屬,竟做下這樣難堪的事。殿下如此惱怒,也是人之常情呀。何況就是如此,殿下也一直待崔姐姐很好,連和離都不願,是崔姐姐自己……”

團圓兒咬牙道:“你再胡說,我讓九玄把你的嘴也封上!”

聞言,李適雖不能說話,卻立即惡狠狠地瞪向這個心腸歹毒的小丫頭。

羅金寶捏著帕子一捧胸口,怯怯道:“這裏可是皇宮之內,幾位小仙師還是守些王法吧。”

“母後。”坐在李必身邊的王皇後忽然溫溫和和地開了口,“好半天了,殿裏就是這樣吵吵嚷嚷地一直爭辯著,除了擾得您心煩,好像並無半點用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依臣妾看,不如把事情一件一件理清楚,一件一件判,也算全了王法。”

不待太後開口說話,李必已笑著幫腔:“母後,朕覺得皇後說得極是。莫要讓人覺得九州帝王是以權勢壓人,還是要以理服人的好。”

他往下環顧一圈,道:“依朕看,母後今日把我們都叫來,不外乎是為了一個慧明大師被人打了丟出齊王府的事,一個阿弟與側妃被鬼怪驚嚇的事,一個枕寒山的小仙師們可用了妖法的事……如今,又添了一個小仙師的身世之謎。”

李必已經當眾將話這樣講了,太後隻能成全他的麵子,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若想能好好說話,朕覺得不如先將最後一件事解決了。這個相較別的事也簡單,不必問來問去,滴血認親就是了。”李必微笑道,“不光驗阿弟的,朕派人將弋陽侯也叫到殿外,讓他在殿外也取一滴血。”

李適倒是很有信心,他惡狠狠地瞪了團圓兒一眼,點了點頭。

羅金寶卻有些慌了,李適自以為孩子不是自己的,羅金寶卻知道這孩子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總不能魏子期隔著衣服扶了崔雪娘一把,就能叫她懷孕吧?

她倚靠著李適,輕輕軟軟地抱著他的臂膀,咬咬下唇,非常勉強地說:“一定要取殿下的血嗎?我覺得不必著急吧?殿下昨日才被嚇得不輕,今日再取血,恐怕對殿下的身體不好。”

聞言,陸清野輕笑一聲:“不過幾滴血,齊王殿下難道就會身體不適了?團圓兒,你怕一會兒紮你的手指取血嗎?會頭暈暈的嗎?”

團圓兒一揚小腦袋:“不怕!不會!”

陸清野於是笑道:“齊王殿下不會身體、膽量還不如一個小丫頭吧?”

李適被他的話氣得不輕,又不能說話,隻得瞪了羅金寶一眼,將自己的胳膊從她軟軟的懷抱裏抽了出來。

懷裏一空,羅金寶更有些慌了,隻能又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可是……可是嚇到的是殿下,能招魂禦鬼來嚇人的才是這個小丫頭……”

李適喜歡她那個嬌弱怯懦的樣子,太後可不喜歡她那一副柔如無骨,身子非要往男人身上靠的模樣,一股子的風塵味兒。

太後之所以一直忍著羅金寶,甚至幫著李適說話,勸皇帝對羅金寶態度好些,不過是因為她的小兒子喜歡罷了。

如今太後一腦門的官司,看著她就煩:“夠了,就按皇帝說的做。”

有了懿旨,長樂宮中的宮人們行動很快,沒過多久便準備好了兩碗加了鹽的清水,盛在白瓷碗中,又準備了三根銀針。

又過了一會兒,外麵的宮人通稟,說是弋陽侯已到了長樂宮外。

宮人們將其中一隻瓷碗與銀針用漆木盤端著,出了大殿,不一會兒便取了數滴魏子期的血回來。

另一些宮人則伺候著李適,小心地紮出了三滴血,在瓷碗中連成小小的一點,以另一個紅漆木盤捧著。

她們將瓷碗捧到團圓兒麵前,團圓兒本來抿著嘴自己拿了銀針,又被陸清野接了過去。

“團圓兒閉上眼睛。”陸清野聲音溫柔地說。

團圓兒乖乖閉上了眼睛,陸清野拿著銀針很小心的在她的指尖輕輕紮下去,讓血剛好能湧出來。

他捏著團圓兒的手指,在兩個碗中各滴了幾滴。

宮人中,為首的女官靜靜地看了片刻兩隻瓷碗,這才行禮道:“回稟太後,小仙師的血與齊王殿下的融了,與弋陽侯的不相容。”

這答案,既在殿中數人的預想之內,也在一些人的意料之外。

李適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猛地上前幾步,親自去看了那兩碗帶著血的水。

下一瞬,他一把將兩個顏色不同的漆木盤子揚了,白瓷碗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長樂宮中的侍候的宮人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卻誰也不敢出聲。

唯有李適又驚又怒,嗯嗯啊啊著想要說話。

太後蹙眉道:“快給我兒解開!”

九玄聽她態度不好,本不想動,但他看了陸清野一眼,見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隻得不情不願地解除了法術。

“這不可能!”李適近乎是在嘶啞地咆哮了,“這個小野種是五月生的,若以這個時間倒推。崔雪娘那個賤女人那時一心撲在兒子身上,整日裏不是瘋瘋癲癲地翻著幾本破書,就是在找大夫!我根本沒有碰過她!說,你們在水裏加了什麽東西!我知道你們這些道士慣會煉製些稀奇古怪的藥!定是你們趁人不注意,動了什麽手腳!”

羅金寶在他身後有些慌張地扭著帕子。

“齊王殿下好生健忘。”大殿之內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少年聲音,聲音裏滿是嘲諷。

陸清野靜靜站在團圓兒身邊,牽著她的手,自然不是他在說話。

隨著這個聲音,除了團圓兒他們幾個,殿中眾人無不麵色一變。

因為殿門前,虛空中竟慢慢浮現出一個少年——正是李景逸。

他冷笑道:“齊王殿下有一日喝得酩酊大醉,罵罵咧咧地衝進我房中,當著我的麵拖走了哀求的母親。您自己竟然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