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開生麵的表演

團圓兒本就生來體質異於常人,當初對方為之便能感知到他的鬼魂在餘辛的玉佩之中,如今她有了一點點自己的靈力——雖然也就是能搓出一點兒火星子的程度吧,但對於周邊魂魄的感知,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雖然不知道這個齊王府中具體到底有多少鬼魂徘徊不去。

但團圓兒隱約能感覺到絕對不止一隻兩隻鬼,而且有好大的怨氣哦。

聽見團圓兒的話,李適的臉瞬間就黑了:“你若是不會說話,大可滾出我的府邸。”

他自己便像是一隻咆哮的惡鬼。

團圓兒對他的好感又少了一點兒,她倔強道:“團圓兒說的都是實話,又沒有撒謊。”

慧明聞言冷哼道:“齊王大人大量原諒你口無遮攔,你切莫一而再,再而三,無知小兒若是再信口雌黃,便是齊王殿下饒得了你,貧僧也要代你家大人教訓你了!”

團圓兒不服。

她鬆開陸清野的手,向前一步,正要繼續爭辯,卻被陸清野一把重新握住小手,硬生生拉了回來。

團圓兒有些疑惑不解:“山神哥哥?”

陸清野溫溫柔柔地向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而後轉而對著慧明笑道:“我們不說話便是,大師請便。我等等著看大師的高招。”

他倒要看看,這個故弄玄虛的胖和尚還有怎麽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

陸清野退了一步,齊王卻不幹了,他道:“這個野丫頭口無遮攔冒犯本王,便這麽算了?你要不要聽聽她說的是什麽話?我為當今聖上親弟,一向行得正,坐得端。除了崔雪娘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生前和魏子期那個王八蛋攪在一起,還生了一個野種,讓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死了也不想我和寶兒過安生日子,哪兒還會有別的鬼對我糾纏不休……更何況她的鬼魂在這府裏作惡,乃是我親眼所見!”

等齊王李適說完了,羅金寶方才從他身邊伸出一隻蔥白小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嬌柔地責備道:“殿下,您怎麽當著幾個孩子的麵說這種話,嚇到人家怎麽辦?”

而後又將這隻手放在李適的胸口揉了揉:“殿下不氣,不氣。崔姐姐縱有千般萬般的不好,人已經去世了,便一筆勾銷了吧。殿下可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李適伸手握住了羅金寶的手,歎道:“難得她幾次傷害你,你卻還願意為她說話。我的寶兒是這樣溫柔善良的姑娘……”

抄手遊廊上,完全置身事外的九玄雙手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這對男女別開生麵的表演,終於還是默默打了個寒顫。

真惡心!

一旁的高滄海則垂著眼,全當自己是這抄手遊廊上的一根柱子。

兩人之間,陸清野眉頭緊蹙,一臉擔心地看向團圓兒:“團圓兒……”

小姑娘與他相牽的小手冰涼。

方才李適將崔雪娘說得一文不值時,陸清野本想捂住團圓兒的耳朵,卻被迫切想要知道關於自己親生母親一切消息的團圓兒強硬地推開了。

於是她將李適的汙言穢語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

“山神哥哥。”慘白著小臉的團圓兒有些慌張地抬頭看著陸清野,小聲地問,“齊王殿下說的那個野種是我嗎?”

難怪團圓兒一出生便被遺棄,難怪齊王不要他的小女兒。

在齊王的心裏,團圓兒是娘親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團圓兒是他的汙點和笑柄……

……團圓兒當真是不是齊王的孩子嗎?

魏叔叔說娘親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可魏叔叔,好像就是齊王嘴裏的那個男人……

陸清野握緊她的小手:“團圓兒——我隻知道,團圓兒是個很好很可愛很讓人心疼的孩子,枕寒山上下都很喜歡團圓兒。能生下這樣的團圓兒的女子,也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綿綿也貼團圓兒貼得更緊了些,熱乎乎地覆蓋著團圓兒未曾挨著陸清野的半邊身體:“就是!團圓兒可好可好了!綿綿喜歡團圓兒!綿綿也一定會喜歡團圓兒的親娘親!綿綿覺得是那個肥嘟嘟的和尚和那對男女討人厭!團圓兒等著,綿綿去頂他們的屁股!”

可惜還不等綿綿動作,院子裏忽然刮起一陣風來。

濃白嗆人的煙霧被這風一吹,稍稍消散了一些,風中由小漸大,響起陣陣梵音。

九玄擋著嘴小聲道:“有人在煙霧裏吟奏,院牆左上。”

不一會兒,風漸漸小了,梵音更響亮了些,煙霧之中,飄出一點點或青或藍的火光,輕飄飄的,忽上忽下,好不詭異!

九玄又道:“磷石磨粉吹出來的磷火。”

青藍火光盡頭,白霧之中,抄手遊廊的另一頭,漸漸浮現出一個披頭散發的黑色身影,並有隱隱鬼嘯之聲傳來。

這一回也不用九玄說了,早見過多次鬼的團圓兒雖仍有些萎靡,卻自己小聲說道:“人假扮的,鬼不是這麽飄的……”

綿綿誇獎道:“九玄和團圓兒都好厲害呀!”

九玄淡淡道:“江湖把戲,山下見得多了。”

那一廂,羅金寶也對慧明誇讚道:“大師好生厲害!”

她多少有些懼怕,微微縮在李適身後。

李適安慰地拍拍她,對慧明說:“還請大師速速施法,捉拿那為非作歹的惡鬼!”

慧明微笑道:“好說!”

陸清野已經看夠了他們這一出接著一出的醜角戲。

他抬起未牽著團圓兒的那隻手,輕輕彈出一道靈力。

靈力出手瞬間,化為一陣清風,徐徐向前吹去。

風是很輕緩的風,卻是可以吹散汙濁的風。

清風所到之處,濃白煙霧瞬間散開,轉瞬之間,半個院子都恢複了清明。

抄手遊廊盡頭那個穿著女裝帶著假發的小和尚一下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以及那個蹲在他頭頂遊廊屋簷之上,一手白色磷粉,一手紙包的小和尚。

還有那兩個坐在院子左上角院牆上吹拉彈唱的小和尚。

院子之內,鴉雀無聲。

陸清野用少年清淩淩的嗓音笑道:“好精彩的一出戲。”

就在此時,院子裏倏忽刮起了第三陣風,這一回是陰森森的狂風,直接吹倒了院子裏的一棵梅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