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齊王李適

李必仿佛沒有聽見高滄海的話。他衝團圓兒招招手:“團圓兒一路奔波,想來也累了餓了。不如到朕這兒坐坐,吃兩塊點心墊墊肚子。”

團圓兒又看向陸清野,見他點了頭,方才向著李必走去。

李必拉著她坐在自己的龍椅一側,親自將那盤點心放在了團圓兒的麵前,從裏麵撿了一塊棗花酥出來遞給她。

“謝謝陛下。”團圓兒沒有扭捏,用兩隻手接了,稍稍顧及了一下枕寒山在外的形象,小小的咬了一口。

隨即,她的眼睛一亮。

雖然大家都是棗花酥,但這一塊的味道遠勝團圓兒之前吃過的每一塊。

她心裏很迫切,但又努力想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麽急切,非常擰巴的又嗷嗚咬了一口。

可惜團圓兒內心的克製,手上的掩飾在大人眼裏純屬徒勞,李必被她逗得又笑了一聲,將自己未曾動過的熱茶也端到了團圓兒手邊。

他道:“團圓兒慢些吃,若是喜歡棗花酥,朕一會兒便吩咐人再送一些來,莫要噎著了。”

“謝謝。”團圓兒這一次的道謝極為發自內心,笑容更是甜。

陸清野在下麵看她那見了好吃的點心眼睛都要掉進去的模樣,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高滄海已被皇帝這一係列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除了皇帝,在這張龍椅上能坐一個邊的,除了皇後,隻有皇後所生的幺女魯元公主,其他人便是太子也是沒有過的。

也不知道這個枕寒山來的小道士除了可能會些簡單的道法,究竟還有什麽過人之處,或是高滄海不知道的來頭。

李必並不知道高滄海內心的嘀咕,他將團圓兒安頓好了,見小姑娘開開心心地吃著點心,極為乖巧可愛,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團圓兒的頭發。

團圓兒察覺到了,抬頭衝他笑了一下。

李必也忍不住又笑了笑,這才扭頭看向高滄海。

想起自己那個不省心的親弟弟,李必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著臉哼了一聲:“再過一會兒,怕是天都要黑了,他給朕請的是哪門子的安?”

高滄海將頭垂得更低了一些,小聲道:“齊王殿下剛從太後宮裏出來,帶著……帶著羅側妃……”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李必冷冷地說道,“你去告訴他,讓他自己滾過來,至於他家裏養著的那個狐媚子,朕看見了就惡心吃不下飯,就不必帶到朕的麵前來了。”

“是。”高滄海口裏應著,心裏則在腹誹:齊王殿下可聽不得您對羅側妃這一通評價,一會兒進來還得跟您好一頓爭辯。

說完這些,李必便轉而又問團圓兒:“團圓兒自幼便在枕寒山上嗎?”

團圓兒搖搖頭,乖乖道:“我才拜我師尊為師沒有很久。我是爹爹養大的,他路過河邊時從河麵的盆裏撿到的我。”

聞言,李必更覺心疼,一邊又給團圓兒遞點心,一邊又繼續問了些諸如“團圓兒的爹爹是做什麽的”、“團圓兒讀過書嗎”、“團圓兒最喜歡吃什麽”的問題,越問就越是心疼。

高滄海領了命令離開長吉殿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有一位紫衣青年大刀闊斧地進了長吉殿。

他比李必年輕不少,生得有七八分相像,隻是臉上少了威嚴與精明,多了玩世不恭與一些輕狂。

紫衣青年就是齊王李適,今年三十一歲,正好比皇帝小十歲。

進了長吉殿,他很是敷衍了事地行了一個禮:“臣李適參見陛下。”

也不等皇帝叫他起來,李適已經自己爬起了身,他臉上有些不甘,惱道:“皇兄為何就是對寶兒有許多的偏見?您不許我將她扶正也就算了,竟連見她一麵也不肯,還總是言辭羞辱於她。”

聽見李適的自稱,團圓兒便連點心也不吃了,隻用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團圓兒心裏五味雜陳。

在她看起來,這個父親遠不如爹爹和藹可親,他看起來有點兒不好相處,讓人不是很喜歡,相比之下團圓兒甚至更願意親近身邊的皇帝陛下一些。

而且……而且進殿至今,他連一點目光也不曾放在團圓兒身上過,也沒有看過山神哥哥、九玄或是綿綿一眼。

團圓兒應該喜歡他的,他是父親。

但她甚至本能地有點兒討厭他了。

“偏見?”李必冷笑一聲,伸手捂了團圓兒的耳朵,“你把江南名妓羅金寶納為側妃的時候連皇家的臉也不要了,還在意一點兒偏見嗎?她做側妃,已經夠顏麵盡掃了,你竟還想將她扶正?”

李適幾乎要急得跳腳了:“皇兄!您見見她就知道了,寶兒是個很善良很體貼的姑娘,她雖出身青樓,卻出淤泥而不染。您隻要見過,也會欣賞她的,她擔得起齊王妃的位置。崔雪娘那個女人死了都三年了,我想扶正她怎麽了?”

李必雖然捂著團圓兒的耳朵,卻捂得不夠掩飾,她還是隱隱約約聽見了兄弟二人的對話。

團圓兒手中的點心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她才剛從魏叔叔的口中得知,她的親生母親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她的母親很愛她……

便又聽說她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李必被自己的弟弟氣得腦袋嗡嗡作響,一時倒也沒注意團圓兒的異常,陸清野卻一眼就看見了。

他行了個禮道:“陛下贖罪。”

說完便直接上前將團圓兒抱在了懷裏,從李必的身旁抱走了。

李必將團圓兒很是依賴地靠在陸清野懷裏,兩手環著陸清野的脖子,稍微放下心來,也顧不上陸清野剛才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冒犯天威,又轉頭應對起自己糟心的弟弟。

“朕不想和你討論她。”他惱道,“朕叫你過來,是想說你府上的事情,這幾位都是枕寒山的仙師,可解你府中之急。”

李適的心尖尖上的人被親哥哥貶得一無是處,正一肚子邪火,聞言便怒道:“就這幾個乳臭未幹的毛娃娃?枕寒山怕不是在敷衍皇兄吧?嗬嗬,母後已經為臣弟從靈山寺請了一位遊曆至此、修為高深的大師,就不勞煩這幾位‘仙師’了。謝過皇兄的好意了!”

說罷,一拱手,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