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想道歉就不道歉

看見這兩個人,兩個在地上滾做一團的女孩子立即分開了。

女孩帶著滿臉鼻涕眼淚和一個青青的眼圈跑向衣著華麗的青年男子,團圓兒則捏著小拳頭站在原地。

青年拿出一塊兒手帕,細細給女孩擦著臉,麵色心疼:“南燭,這是怎麽了?”

清虛子則看著站在原地有些難過的團圓兒,歎了一口氣,自己走上前去撿起打架時被丟在一邊的布娃娃拍了拍灰,遞給團圓兒。

“謝謝師尊。”團圓兒伸手接了,小聲道謝。

清虛子蹲下身,亦拿出手帕給團圓兒擦臉。

他心疼地揉了揉團圓兒被掐紅了的臉蛋子,聲音溫和地詢問:“發生什麽了,團圓兒可以告訴師尊嗎?”

“她打我。”南燭尖聲衝著她的阿爹叫道,伸著手指著團圓兒,“那個討厭鬼居然打我。”

“對不起,師尊。”團圓兒捏著布娃娃柔軟的小手,垂著頭很愧疚很小聲地說,“是我先動手打她的。可是……可是她騎綿綿,還揪綿綿的耳朵,還用草丟我,還踩我的小手帕。所以我就先推了她,還動手打她了,對不起。”

南燭拽著阿爹的衣擺,跺著腳嚎道:“阿娘和我說,阿爹帶我來枕寒山是來拜師的,還是來見哥哥的。為什麽老頭收了那個討厭鬼做徒弟!阿爹騙人!阿爹討厭!不許那個討厭鬼做徒弟!不許!不許!”

團圓兒小心翼翼地看了清虛子一眼:“對不起,我給師尊惹禍了,我給她道歉。”

綿綿“咩咩”叫著,焦急地繞著清虛子和團圓兒轉了一圈,對團圓兒要去給南燭道歉這件事深表不讚同。

“嗯。”清虛子應了一聲,不置可否,隻把團圓兒一把摟在了懷裏。

他看了仍在哭鬧的南燭與麵色尷尬的南燭阿爹一眼,淡淡道:“鶴王先將女兒安撫好吧,稍後咱們再入廳詳談。既然令嬡想念哥哥了,我將北桉叫來先見見妹妹罷。”

鶴王聞言更是尷尬,隻得作揖道:“多謝仙師了。”

清虛子點了點頭,抱著團圓兒從鶴王父女二人身邊走過,並未進前廳,而是進了丹房,一名身著道袍的半大少年正守著丹爐,一邊搖扇一邊看書,很是安靜專注。

團圓兒看了他一眼,發現少年與南燭和鶴王各有三五分相像。

少年亦察覺到二人入內,放下書,行了一禮:“仙師。”

清虛子應了一聲:“北桉,你父親帶著妹妹來了枕寒山,許久未見他們很是想你,你去見見他們罷。”

北桉聞言,俊秀安靜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厭煩,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是。”

等北桉離開丹房,掩上了門,清虛子才將懷中的團圓兒放了下來。

他輕歎一聲:“團圓兒老實告訴師尊,你是真心想向南燭道歉的,還是怕我責怪於你,所以才說自己要和她道歉的?”

團圓兒沉默了須臾,小聲說:“……對不起,團圓兒其實不想和她道歉,團圓兒是壞孩子。”

清虛子搖了搖頭,語氣無奈:“團圓兒並不是壞孩子。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就不要委屈自己道歉。”

他牽著團圓兒,讓她坐在了蒲團之上,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師尊知道,咱們團圓兒是個很乖很乖、很好很好,很講道理的孩子,如果不是氣不過,團圓兒才不會先動手對不對。”

“嗯。”團圓兒點了點頭,反而此時有了委屈的眼淚,“我去找綿綿,看見她騎著綿綿,還揪綿綿的耳朵。團圓兒知道,揪耳朵可疼可疼了。她還踩大哥哥給我買的手帕,說我的手帕是髒東西,我不想給她道歉。”

小孩子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人安慰的時候,其實很多委屈忍忍也就過去了,但是有人安慰,反而會哭。

“那我們就不道歉。她才是壞孩子,師尊讓她給團圓兒道歉。”清虛子一邊給團圓兒擦眼淚,一邊哄道。

他說著,伸手向著丹房放滿了藥瓶的牆麵一指,喃喃念了一句繁複的咒語,一個藥瓶立時向著二人的方向飛了過來。

清虛子拆開瓶塞,倒了一些藥膏出來給團圓兒擦被南燭掐得紅腫的小臉蛋。

“師尊好厲害!”看見瓶子會飛的團圓兒一時忘記了哭泣,她睜著大眼睛,滿臉驚奇,“那個瓶子‘咻——’的一下子就飛過來了!”

清虛子笑了起來:“團圓兒也可以變得這麽厲害,想不想學?”

“想!”團圓兒趕緊點頭。

清虛子收了藥瓶道:“我先教團圓兒招來咒,你跟著我念。”

而後他一字一頓地念了一個足有三十餘字的咒語。

咒語是文言,團圓兒聽不太懂,但她聽得很認真,聽完之後,趕緊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竟沒有錯漏之處。

清虛子卻像是毫不意外,隻是還是誇獎道:“團圓兒好聰明。”

團圓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現在團圓兒想要什麽飛過來,就指著它念咒。團圓兒還沒有靈力,師尊借你一點點。”清虛子又道。

“好!”團圓兒興致勃勃地點了點頭。

但她怕自己本領不夠,把牆上的小瓶子摔碎了就不好了,所以團圓兒選了不遠處一個小藥杵,指著它念起了咒語,清虛子向她傳了一點點靈力,那個小藥杵唰的一下就飛在了團圓兒手裏。

“哇。”團圓兒的大眼睛在發光。

清虛子笑著鼓勵她:“團圓兒真厲害。”

“那師尊是不是還可以讓它飛回去。”團圓兒微微歪頭,眼睛亮晶晶地問。

“自然,隻是咒語有一點點不一樣。團圓兒先跟著我念……”

——

北桉走到遊廊上時,南燭仍在哭泣嚎叫。

鶴王已經有一些不耐煩:“我說了,你一會兒就去給仙師和小道長道歉,聽見沒有?”

南燭使勁地跺著腳,身子向下溜,若非有鶴王拽著她的肩膀,早就躺在地上打滾了:“我不!我不!我不給討厭鬼道歉!憑什麽!明明說讓我給老頭當徒弟的!你讓那個小賤蹄子滾!滾!”

鶴王眉頭緊皺:“誰教你說這個詞的。”

“自然是母親。”北桉淡淡道,“我的這位好繼母,可教了妹妹很多‘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