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大人的秘密。

裴雲殤出去的時候飛鸞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

他見自家主子指尖有些發黑,應該是碰了銅線的緣故,連忙從懷中掏出個幹淨的帕子遞了上去。

裴雲殤接過仔仔細細擦著。

“爺,今個行宮那邊出了意外,這會薑妃娘娘傳來信兒召您進宮商議呢。”飛鸞小心翼翼地接過帕子,道。

裴雲殤聽到薑妃這個倆字,眉頭明顯地蹙了一下,道:“不是讓你回薑妃,這是天災人禍嗎?既是老天不願意,她又何必強求?”

“薑妃娘娘說,她倒是不怕這提魂煉丹的事情被中斷,隻是怕朝中有人拿這個事情腹誹她,更何況,上麵還有皇後等著她出岔子呢。”飛鸞道。

裴雲殤冷笑一聲:“她既是能給皇上出這麽個餿主意,就應該知道若是出了事情就得擔著,現在倒是怕了?”

飛鸞垂首不言語。

裴雲殤斟酌片刻,道:“我記得娘娘在民間找的那個仙道如今還在金城吧?”

飛鸞拱手道:“皇陵出事兒,那老道應該多少聽了風聲,或許這會已經收拾細軟準備跑路了。”

“給薑妃說,找到那老道,把事情都推給他。”裴雲殤道。

“是!”飛鸞領命,快步朝院子外走,驀地,他又想起什麽,走到裴雲殤身邊道:“爺,還有件事情,屬下覺得應該讓您知道。”

“什麽?”裴雲殤睨了他一眼。

飛鸞附耳悄悄說了起來。

待他退開裴雲殤身邊的時候,裴雲殤用一種很是意外的眼神睇過柳覓待著的屋子。

“我們要去徹查嗎?”飛鸞問。

“不必了!”裴雲殤道:“這事兒你莫要告訴別人,日後我有用。”

“是!”飛鸞領命又打算離開。

裴雲殤想起什麽,叫住他:“飛鸞,找個嬤子和幾件新衣衫給裏麵那位主兒,記著她要什麽就給她送什麽,唯一的要求不能讓她出這汀蘭榭。”

“遵命!”

三日後。

汀蘭榭外停著一輛車子,螺鈿漆料,群青勾邊,甚是奢華。

柳覓背緊身上的小包從院子內走出,告別送她出來的周嬤嬤後,在飛鸞的注視下上了車子。

她本以為車子內會是她一人,當她看到最裏麵還坐著一男子,霎時身子僵硬,找了一處距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裴雲殤注意到她這般避他如蛇蠍般的動作,放在手中書本的注意力全數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之前柳覓一身泥濘灰頭土臉的,他以為是打哪裏抓來的小泥鰍,如今換了身新衣衫,膚白玉耀,嬌花照水,尤其下眼瞼恰如其分一顆小痣,好一個色殊無雙的佳人,看來柳家主母之所以把她送來殉葬,大抵和她這長相也有關係。

柳覓知道對麵的男子在打量她,她輕咳了兩聲,緩解尷尬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裴雲殤把手中的書放下,從桌上拿過早都準備好的一遝宣紙放在她麵前道:“這是病人這幾年的診集,你看看。”

柳覓拿過,快速翻看起來。

裴雲殤透過她的動作,視線放在她的指尖上。

她的傷口如何,三日前他便是瞧了的,雖不嚴重可是手掌都是泡,正常處理,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好。

而柳覓指尖雖還帶著疤痕,可隱隱能看到翹起疤痕下長出的新肉,果然她沒讓他失望。

柳覓的注意力全數都在診集上,她擰擰眉,一臉不解的看著裴雲殤道:“這上麵記錄的都是這個病人五年內所用的藥方子。

安宮丸,這東西是開竅的。

根據裴大人所說,此人已經昏迷了五年,既然五年內吃了安宮丸都不醒來,我能冒昧問一下,他之前發生過什麽,又是如何昏迷的?”

裴雲殤聞言,神情有些恍惚,他掀開簾子看著文昌街外的風景,抿唇不語。

柳覓不多言,就這般等著他。

過了好半晌,裴雲殤終於說道:“我救起他的時候是在火海裏,當時沒被救出來的人都死了,就他還有氣。

我以為他隻是短暫昏迷,沒想到,這一睡就是五年。”

他說完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擺明了不想柳覓往下再問。

柳覓朱唇微抿,分析著他的話,心中大概對他嘴裏的這個人病情有了初步的認識。

車子在路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是停駐。

飛鳶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爺,到了!”

裴雲殤起身快步朝車子外走。

柳覓提上帶來的藥箱子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金城南郊以西是南嶽國流民的聚集地,人雜紛亂。

可盡管如此,也不影響南郊以東的周圍景色,垂柳弄姿,湖水**漾,許是之前下過雨的關係,周圍的空氣尤為的幹淨舒爽。

柳覓跟著裴雲殤穿過郊外幾處破舊的房屋曲徑通幽來到一處小築前。

小築不大一屋一院還有些破爛,門頭上的牌匾搖搖欲墜的,仔細看能隱約瞧見三個字暖心閣。

飛鳶把門推開,裴雲殤領著柳覓走了進去。

“爺,您來了。”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個老婆子,似是剛在洗衣衫搓著濕漉漉的手,一臉畢恭畢敬的樣子。

裴雲殤睨了眼緊閉的屋內,道:“他如何?”

“回爺的話,還是往常那般,似在睡夢,卻叫醒不來。”老婆子回答。

裴雲殤側身把柳覓讓了出來道:“你領著她進去給瞧瞧。”

婆子順著裴雲殤的吩咐抬眼打量著麵前的女子,眉眼嬌俏長的倒是個妙人,隻是她真的能瞧病?

“跟我來吧!”婆子眉頭緊了一些,咽下心中的不屑領著柳覓朝屋內走。

柳覓剛一進去,一股子衝鼻的中藥味道便迎麵撲了過來。

她忍著空氣中的苦澀,跟著婆子繞過外堂朝內廂走去。

別說,這暖心閣外麵破舊,裏麵擺設和添置一應俱全,看來裴雲殤對這裏麵的病人很是照顧。

“人就在屏風後,過去吧。”婆子走到一處屏風後,指了指裏麵。

柳覓頷首道了聲謝,繞過屏風。

隨著藥味越發的濃烈,一個盛滿湯藥的大木桶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木桶裏麵有個人,披頭散發垂首側靠在木桶內,指定就是裴雲殤嘴裏的那個‘他’。

柳覓沒有著急瞧桶裏的病人,而是從案幾上拿過一把舀子把裏麵的湯藥舀出一些,細嗅。

泡浴的湯藥與裴雲殤給她的診集記錄無差,都是通竅的藥物,隻是她總覺得這屋子裏哪點不對勁。

柳覓環視一周,發現暫時並沒有讓她起疑的地方,這才放下手上提著的物件,坐在木桶邊上,開始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