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震撼
隨著她走進山穀，周圍昏暗的環境猛地一亮。
夏安雨向內眺望，便見穀內記載天蠶九變的石壁前，多出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玄衣如墨，卻戴了一頂白色麵具，強烈的反差讓人有些目眩。
雖然戴著麵具，但是清晰的下頜角，筆直的鼻梁，瑩白如玉的皮膚，無一不透露出這是個清俊的青年。
夏安雨心中一動。
這是哪位天賦異稟的師弟過來偷看？
“不對。”
夏安雨環顧四周，隻有這年輕的師弟一人。
“是他破了我的禁製？”
夏安雨感覺有些無法思考，她還沒有遇到過比自己年輕，又比自己對劍意領悟還要深刻的人！
畢竟她的春秋劍法，隻在宗主之下。
夏安雨剛想上前打斷，忽然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等等！”
“他，他竟然在第九變的石壁前！”
夏安雨有些不可思議。
自己難道是進入了某種幻境了？
如宋時行所說，不是沒有弟子來此觀看天蠶九變，但是大多數人，最多觀看一炷香的時間，便頭暈目眩，七竅流血，更有甚者走火入魔，無法再繼續。
從夏安雨出關到現在，速度最快的一個人也隻是看到了第二變！
當初她修行的時候，也足足用了半個月！
可她從宗門大殿趕過來，大約也就半柱香的時間而已啊？！
“他究竟是何人？”
夏安雨心中，再次迸發出濃烈的好奇，讓她想要知道這人的身份。
可這人的麵具，是最普通的純色麵具，衣服，也是沒有任何花色的衣服。
夏安雨視線繼續下移。
忽然眼神一凝！
這人腰間掛著一把木劍！
木劍上有兩個霸氣的小字——
“君無！”
夏安雨麵色大變驚呼出聲，又趕緊捂上了嘴巴。
腦中一個激靈。
“是他！”
夏安雨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他是誰？”
“來我紅山穀做什麽？”
“若為天蠶九變而來，跟我說一聲便是了，為什麽要偷闖進來？”
“還把春秋子劍嚇成那樣子！”
夏安雨眉頭顰蹙，內心生出萬千疑惑。
她一出關，便知道了君無的大名。
悟劍碑留下十指劍意。
震動春秋劍！
這是連開宗祖師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目前，神劍宗上至宗主，下至外門弟子，無一不對這位君無十分好奇，想知道他的廬山真麵目。
宗主曾私下和她談論過，不管此人境界多少，隻憑如此劍道天賦，必定能名留青史！
就是開宗立派，也不是沒有可能！
神劍宗都是劍修，對於修劍有著無比的狂熱，君無乃是他們目前接觸過對於劍法造詣最深的一位！
所有人都期望能夠見到他！
可惜他根本就不現身！
後來隻能暫且認為這位前輩隻是一時興起，現在早已離開了神劍宗。
宗主和諸位長老都猜測，這位前輩的修為，至少是化神境，才能出入神劍宗如入無人之地！
沒想到這位竟然還在！
“此事事關重大！必須立馬稟告掌門！”
夏安雨強忍心中激動，再次看了陳天問一眼，不敢再打擾，準備悄悄出穀，而後稟告掌門。
“咦？”
就這一眼，讓夏安雨再次呆住了。
此刻。
陳天問的周身，浮現出了一層薄薄的，若隱若現的血膜，宛如一個透明的血色巨泡，將陳天問包裹在了其中。
此刻的陳天問，宛如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夏安雨感覺腦中轟鳴一聲，整個人都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夏安雨搖著頭，道心都有些不穩。
“他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開始春蠶變？！”
天蠶九變，每一次變化，都相當於一次換血重生!
因此對修煉者資質要求極高。
非天資絕佳者不可修煉！
非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修煉。
春蠶變是天蠶九變的第一變，是天蠶九變的基礎，需領悟極陰生陽之道才可勘破此道難關。
天資如她，在宗門的鼎力支持下，找到一極寒之地，修煉一年，方才進行周身出現血膜這一步。
期間差點身死道消。
可是如今，她竟然看到一個人，就在她一眨眼的瞬間，周身就開始浮現血膜。
這是何等妖孽？
與此同時。
這個血膜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厚！
夏安雨的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轟然碎掉，她作為神劍宗第一人，第一次感覺到，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這是如此的讓人無力。
“天下真的有如此天賦之人嗎？！”
夏安雨眼中都開始恍惚和茫然。
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自我懷疑當中。
噗！
夏安雨猛地吐出一口精血，眼中才漸漸清明。
剛剛她差點就走火入魔！
望著站在石壁前的那道神秘身影。
夏安雨略微出神。
“夏安雨啊，夏安雨！”
“你忘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嗎？”
“真以為在神劍宗得了個天才的名頭，便能小瞧天下英傑嗎？”
“當真是可笑至極！”
夏安雨心中喃喃：“君無在劍道上的造詣堪比我神劍宗開山祖師，這等資質，又豈能是你能企及的？”
到這，夏安雨才將道心穩住。
“能親眼見到如此絕世之人修行，是我大幸，若能有幸請教，說不定能對我修成第八變天蠶變有所幫助！”
夏安雨忽的想到。
水靈靈的桃花眼看向陳天問，竟隱隱多了一抹期待。
至於通知宗門的事情，早已經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天邊破曉。
陳天問感覺自己好像一隻蠶，正在努力的往前爬，那裏有一束光，可周圍全是血紅色的蠶絲，他每爬一步，都覺得無比艱難。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忽然覺得輕鬆了。
雖然他還是一隻蠶，但是周圍紅色的蠶絲消失了，沒有了束縛，他歡快的朝著那束光明奔去。
——
夏安雨緊緊盯著麵前血紅色的繭，心中即震撼，又期待。
就算是從史書中，她也從未見過像君無這樣如此悟性的人！
她用了一年才完成的天蠶九變的第一變春蠶變，他竟然隻用了一天就打破了！
不！
夏安雨抬眼看了看才剛剛出現微光的山頂。
甚至……不到一天。
夏安雨垂眸，眼中神色莫名。
那已經完全看不到內裏的血紅色的繭開始發光，仿佛繭中有一個太陽在慢慢升起，繭的正中也開始出現裂痕。
那繭的裂縫越來越大，繭的血色變得越來越暗淡，透過裂縫，夏安雨已經看到了緊閉雙眼的君無。
在裂開的瞬間，繭失去了所有的光華，奉獻出了所有的生機，化為了灰燼。
與此同時，陳天問突然睜開了眼睛！
如墨的眼珠無悲無喜。
夏安雨並沒有驚訝，別人隻知道這天蠶九變修煉期間，不能呼吸吐納，但是修煉之後就會知道，在打通一條筋脈之後，不必接著打通下一條。
夏安雨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忽的朝著陳天一拜。
“晚輩神劍宗夏安雨，未經前輩允許就擅自觀摩前輩修煉，請前輩恕罪！”
嗬！
陳天問茫然的睜眼，就看到不遠處多處一道人影，嚇得不清。
等等。
神劍宗夏安雨！
是神劍宗第一天才，脾氣火爆的大師姐！紅山穀的主人回來了！
完蛋！
陳天問硬生生忍住撒腿就報的衝動，慢慢起身，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她叫自己前輩！
也就是說……
我的身份沒有暴露！
陳天問眼前一亮，頓時雙手背在身後，裝出一幅十分有逼格的樣子，壓低聲音，道：“不必多禮！”
“多謝君無……”
夏安雨低下頭，語氣十分虔誠。
君無？
陳天問聽到這四個字，眼珠一轉，看來她看到了自己腰間的劍。
這樣也好，想要脫身，隻能先認下了！
“嗯。”
陳天問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女子觀摩前輩修行春蠶變，獲益匪淺，前輩絕世之姿，竟在瞬息便完成了第一變！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令小女子大開眼界”
夏安雨語氣之中充滿了恭敬和不可思議，實際上，她現在還有點沒緩過神。
“嗯。”
陳天問聲音平淡，他雙手後背，腰間掛一把木劍，還真有幾分世外高人之意。
當然，心中卻有些美滋滋的。
畢竟，沒有人不喜歡被誇！還是被一個天賦異稟的美女跪著誇！
夏安雨悄悄抬眼，看陳天問沒有不耐之色，這才繼續開口，語氣十分謹慎誠懇。
“前輩仁善豁達！小女子本不該得寸進尺。”
“但安雨有個問題困頓許久，實在不得解，若是前輩能夠相助，安雨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夏安雨說完，大氣都不敢喘等著。
“但說無妨。”
陳天問眼看天要亮了，若是許心柔起床，見他不在，就麻煩了，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語氣就變得有些冷淡。
夏安雨心中一顫，前輩有些不耐煩了！
“敢問前輩，天蠶九變第八變天蠶變的要義為何！”
“安雨閉關九年，方才完成陽蠶變，也算小有所成，可這天蠶變，安雨實在愚笨，始終不得要領，已經困安雨兩年之久，求前輩賜教！”
這個簡單！
陳天問看了腦中簡化過後的功法一眼，就立馬得出了結論。
“這個其實很簡單，第八變，在天，在天道！”
陳天問淡淡說道。
“簡單？”
如此晦澀繁雜的地階功法，他竟然說簡單！
夏安雨一瞬間，忽然想到了師弟師妹們，在被自己指導，自己說這麽簡單都不懂的時候，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那這個時候，君無會怎麽想？
是了。
一定會就像當初她看師弟師妹那樣！
覺得他們不夠努力！
“前輩，並不是我不夠努力，而是我太過愚笨，您的天賦實在是太過卓絕……”
夏安雨有些緊張的說道。
“我對第八變也有過一些了解，天之一字，在天道，可天道貴生，天道無情，天道至公，天如此多變，雨安久久不得要領……”
夏安雨麵色無比認真，顯然是對天蠶九變確實有一定的獨到見解，說了近萬字，夏安雨才有些口幹舌燥的停了下來。
“君無，我真的不是不努力，我，我是真的無法領會。”
夏安雨說著，麵色上流露出幾分絕望。
天蠶九變實在太過複雜，她已經在此困頓兩年之久，從開始修道以來，她就從來沒有受過那麽大的打擊。
若是再沒有任何頭緒。
走火入魔，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看著夏安雨的神情，陳天問都有些無奈了，他也沒說不幫她，這一副心存死誌的樣子幹什麽！
“其實四字足以。”
陳天問走到夏安雨身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安雨渾身都繃緊了。
前輩拍她的肩膀了！拍她的肩膀了！
四字？哪四字？
“人定勝天！”
陳天問看著她有些顫抖的身體，淡淡說道：“人定勝天，便是仙！也是第九變，仙蠶變！”
同時心想：這大師姐，悟性有點差啊！
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悟不到？
“人定勝天，便是仙！”
夏安雨重複了一遍。
整個人仿佛被雷電擊中！
腦中的禁錮瞬間被洪水衝開，無數念頭紛至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