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男人不玩第二遍

童依覺得,分手後再見,應該是自己挽著新男友,落落大方地看著許柯形單影隻,而不是現在這樣,她頭沒梳臉沒洗,還帶著昨晚蹦迪回來沒卸幹淨的妝,坐在西裝革履、年少有為的男人麵前咬著吸管。

“既然童小姐對相親並沒有興趣,”許柯雙腿交叉,疊得優雅又斯文,“我們就不必浪費彼此時間了。”

他眼裏淡漠疏離,絳藍色西裝挺括平整,領口處露出半截白色襯衫,斯文儒雅的模樣晃得童依眼睛疼。

嘶,分開這五年,作為頂級海後,童依養了那麽多魚,許柯不是最好看的,不是最好拿捏的,但絕對是最能激起她勝負欲的。

從高中他回回比自己高一個名次,到現在他好整以暇自己卻慌亂不堪,他永遠從容幹淨、不沾染半分世俗汙穢,純到童依想把他拉下神壇和自己一起沉淪。

“你怎麽知道我沒興趣?”嘴硬是她最後的倔強,“說得好像我敢嫁你就敢娶一樣!”

“十點半。”許柯垂眸看了眼手表,“現在去領證,不耽誤我下午回律所開會。”

夜幕迷城裏,蘇晚桐開了支香檳慶祝自己恢複單身,童依卻興致闌珊地同她碰杯,連周圍有帥哥也隻是瞥一眼便低下了頭,她歪著頭問:“今晚怎麽回事兒?”

童依沒有說話,隻是遞過去一個小巧精致的紅本,蘇晚桐愣了愣神,定定地看著那清晰的鋼印:“你瘋了?”

童依也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她養魚五年從未失手,今天竟然一氣之下,和自己養過最失敗的一條魚閃婚。

“許柯?當年次次搶你第一還被直接保送的學神?”蘇晚桐更覺得她瘋狂了,“下海的時候就說好一個男人不玩第二遍,你怎麽還重蹈覆轍?”

“反正,就這樣了。”童依攤著手,當年的許柯沉默寡言又害羞,是牽個手都會臉紅的人,誰承想五年過去,閃婚速度連反悔的餘地都不給她留。

“童依!你是海後!海後懂嗎?為了一條魚放棄一整個魚塘,你沒事兒吧?”

她這波實在是太虧,不僅沒能將人拉下神壇,還把自己搭了進去,童依越想越憋屈,索性直接換了個話題,指著吧台旁邊的男生開口:“你不是要去撩那個小奶狗?”

“問過了,才18,剛高考完。”蘇晚桐搖搖頭,“我們這種玩咖還是別去招惹小朋友的好,萬一讓纏上了甩都甩不開。”

童依點點頭,確實甩不開,戀愛腦這種東西,連許柯那種高嶺之花都上頭,分手時他明明雙眼猩紅卻也隻是攥著自己的手不放,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輕聲呢喃了句“別走”。

怎麽又在想他?童依拍著腦袋,把旁邊的蘇晚桐嚇了一跳:“你幹嘛?”

“不幹嘛。”她抿了口酒,“腦子突然清醒了,海後就要有海後的樣子。”

“這就對了!”蘇晚桐跟她碰杯,“趕緊管管魚塘吧,你手機都快炸了。”

“我才不要和他們玩,他們都不好玩,”童依笑得依舊明豔,“許柯好玩,同一個男人,我偏要玩到膩。”

“那你小心,別把自己玩……是你?”蘇晚桐突然放下酒杯,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男人,聲音急切又倉促,“晚桐,能不能不要分手?”

她皺著眉:“威廉,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

“我錯了,我不該和別的女人一起出去還瞞著你的!”

童依將杯中酒飲盡,適時地出來拉架,不想被威廉一揚手摔在地上,連帶蘇晚桐也被製住了胳膊。

“綠我姐妹還敢來撒野?”她錯愕了幾秒,抄起桌上的香檳,抬手就潑向他潑去:“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不知道是誰報的警,童依和蘇晚桐灰頭土臉地出現在派出所時,許柯正從調解室裏出來,和身邊的人輕聲說著什麽。

四目相接的刹那,他停了聲音,她低下了頭。

許柯還是上午那身西裝,整個人斯文清冷,可童依卻遠比上午更加狼狽。她的妝又花了,頭發亂得像隻雞窩,甚至袖子也濕了半截。

一年裏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妝容精致、風情萬種的禦姐,為數不多的蓬頭垢麵,讓許柯一天之內遇見兩次,童依真的很後悔剛剛沒有補個口紅。

兩人馬上就要擦肩而過,許柯卻還是一言未發,童依忍無可忍,她咬咬牙,終於抬手拽住他的衣角。

本來已經了解完手上案件情況、正打算回律所的男人眉梢微挑,他盯著童依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尖,似乎在等著什麽。

她認命地眨眼,聲音小到幾乎沒有:“幫我!”

聽到想要的答案,他向來清冷寡欲的眸裏終於有了起伏,許柯放下手裏的公文包,聲音卻還是淡漠疏離:“跟我談吧。”

“我是律師,”他看了一眼童依,“也是她的丈夫。”

都是出來玩的,威廉沒有繼續死纏爛打,道歉之後蘇晚桐也不想再追究。他們從派出所裏出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夏日的風裏夾雜著涼意,童依縮著脖子,肩膀上卻突然多了件絳藍色的西裝。

檀香木與雪鬆交織,融合了清新的柑橘調,童依愣了愣神,熟悉的味道喚醒了她那兩個月裏所有瘋狂的記憶。

腦海中有畫麵一閃而過,兩個人牽手,捏臉,親吻,少女得逞地看著少年耳朵染上粉色,紅到幾乎滴血。

“自己的地盤也能被人砸場子,”許柯挑著眉打開車門,“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

“承蒙許律關照,這不是沒砸成?”童依遞上一個笑臉,拉上閨蜜在後排落座。

她垂下眸,到了蘇晚桐家就要開溜,但手才碰到車門便被冷冷叫住:“現在才想起來要跑?”

許柯的目光落在後視鏡,眼裏看不出喜怒,短暫的沉默後,他從匣子裏翻出今天上午剛到手的紅本,扔給了後座的童依。

先發製人永遠是她的必殺技:“可今晚我約了別人,總要有先來後到吧?”

“先來後到?”許柯將車門落了鎖,她向來知道怎麽最能激怒自己,不過這次,他才不要當獵物,“那我插個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