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霍亂
霍亂，在這個時代令人聞風喪膽的流行病正在流行開來。
第一個臨床反應就是急性腹瀉嘔吐。
“大嫂說的都是真的，河水和肉都有問題。”方氏怔怔望著一片狼藉的營地，無比後怕的同時，又生出一股慶幸來，心中對宋姣姣又多了一分尊敬。
盛二郎聞言臉白如紙，身如抖篩：“我也喝了河水，會不會死？”
他恨透馬寡婦了，要不是那個賤人端碗水過來炫耀，自己就不會喝。死亡的恐懼讓眼淚鼻涕全部糊了一臉，“我不想死，大哥你救救我。”
老錢氏不明所以，著急詢問道：“什麽死不死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盛三郎隻好再把前因後果說一遍，歎息：“……大嫂猜測，有可能會是霍亂。”
“霍亂？”老錢氏驚得破了音，“霍亂無藥可醫，是會死人的！”
這一吼不僅讓全家陷入沉默，就連周圍一並噤了聲。
感染霍亂相當於一腳踏入鬼門關，此乃老祖宗傳下來的說法。迄今為止，沒有流傳出一個有效的藥方，更何況在缺醫少藥的逃荒路上。
“都怪宋姣姣，她明明知道水有問題，卻沒有阻止我們。”一片安靜中，忽然有人怨恨地說了一句。
宋姣姣聽了這話感到無比寒心。
“放你娘的狗屁！”方氏噌的一下起身，“大嫂不止一次勸誡你們，還讓三弟挨家挨戶提醒，是你們心存僥幸。怎麽？出事了又怪罪在她頭上，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所有人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短暫的安靜一瞬，憤怒、悔恨、怨氣重新占據了他們的理智。
“如果我們不吃，那你給我們糧食和水嗎？”
“對啊，宋姣姣偷偷打了隻活雞，卻不告訴大家夥。要怪，就怪你們老盛家吃獨食。”
“宋姣姣既然知道水源有問題，肯定知道怎麽治。讓她治好大家，咱們就既往不咎了。”
方氏簡直被這些無恥言論氣笑了，“嘖嘖，真是好大的臉，是不是等你們病死了，我盛家還要挨個給你們摔盆燒紙呢？做什麽春秋大夢，我呸。”
“你個賤蹄子居然敢詛咒我死？”
“別吵了，先想辦法治病再說，都是同一個村的。”
“盛三郎也不是什麽好貨，枉稱讀書人，見死不救。”
“你們沒本事，要怪就怪自己又蠢又貪心，別詆毀我家老三。”老錢氏聽到有人詆毀自家兒子，當即氣炸了，“一個個狼心狗肺的家夥，把老三的話當耳旁風，活該病死。”
婆媳倆在村裏都有有名的悍婦，吵起架來絲毫不落下風，雙方越吵情緒越高漲。
眼看事態即將升級，盛淮安歎息一聲，伸手摁著眉心，神情間隱約流露出一絲憂慮之色，“你是大夫，有什麽辦法嗎？”
宋姣姣：“……”
救命！人設快要立不住了。
她在係統麵板查找最近收錄的植物，繃著小臉：“馬齒筧這位野菜對防治痢疾有良效，可以嚐試但效果無法保證。重疾患者一旦脫水，需立刻補充溫鹽水。最後一點非常重要，與感染病人隔離生活。”
盛夏天氣悶熱，極利於細菌繁殖。眾人互相擁擠在一團，感染麵積將會大大提升，為今之計最好是——
“脫離大部隊，快走。”宋姣姣當機立斷，眉宇間傾瀉出一抹決絕，令她的神情倍顯冷俊。
盛淮安思忖片刻，“畢竟同村一場，我把方法告訴村民們，你讓大家趕緊收拾東西。”
他用手撐著板車下了地，腳步堅定地往前大步走去，在正中間停下，一連串簡單的動作叫他累得滿頭大汗，脊背卻從始至終挺直如鬆柏。
“諸位請聽我一言。”
高大健壯的身軀往那一站，劍眉朗目掃過全場，那如山如淵般的冷冽威勢迸發開來。
四周遽然一靜。
“馬齒筧有止瀉之效，大家可嚐試用其熬湯，湯裏多放鹽。”盛淮安盡量用最簡單的話轉述給眾人聽，聲音洪亮能傳遍每一個角落，“病人與老人孩子分開照顧，防止全家感染。嘔吐和排泄物最好集中在同一個地方，隨時掩埋。”
這番話宛如救命稻草，眾人喜極而泣。
“太好了，附近就有馬齒筧，咱們有救了。”
家裏症狀較輕的立刻扛著鋤頭去找藥。
當然。
也有繼續鬧事的。
“大郎啊，你能讓宋姣姣帶我們去找水源和打獵嗎？要不是她吃獨食，我們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你們必須負全責。"
“說得沒錯，是宋姣姣害了我們，讓她出來磕頭賠罪。”
“要不就把你們的水和糧食都拿出來平分。”
“欺人太甚。”方氏擼起袖子，正打算衝上前幹架，卻被宋姣姣阻止了，衝自己搖了搖頭。
“嗯？”
“先等等。”
宋姣姣舌頭抵著腮幫子，靜靜地掃過一張張貪婪的麵龐，視線一轉落回盛淮安身上，眸色幽深、低沉。
他會如何處理呢？
心懷大義是好事，但絕不能婦人之仁。
“砰！”
吵吵嚷嚷的聲音中，突然爆發出一道悶響聲。
隻見正中央的空地上，那塊四五十斤重的大石頭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微風輕輕一吹，霎時四分五裂。
“抱歉，手癢了。”盛淮安揉了揉手腕，聲音冷淡。
全場噤若寒蟬。
誰手癢了會拍碎四十多斤的巨石，分明是下馬威！
可在絕對的武力麵前，村民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連抬頭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一個個腦袋耷拉著縮成鵪鶉。
“說實話這個治療的法子本就是內子想出來的，爾等卻一次次詆毀她的好意，實在叫人心寒。”
盛淮安嗤笑一聲，就差把“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八個字明說出來，宛若一隻無形的大手扇在眾人臉上。
他們已經沒臉再聽下去了，恨不能飛天遁地，趕緊逃走。
不是，這不是宋姣姣想出來的，你們都被淮安哥騙了！馬寡婦嫉恨得雙目赤紅，雙手緊緊拽著裙擺。尤其是盛淮安那一句“內子”，更是在嘲笑她的癡心妄想。
她咬著唇，雙目如同啐了毒一般瞪著宋姣姣，如果眼睛能殺人，那個小賤人已經被她殺死千萬遍了。
“呼嚕嚕~”
肚子再次翻滾，馬寡婦趕緊捂著肚子再次狂奔向廁所。
身後灼熱的微風卻不解風情地將盛淮安的警告傳了過來，她一個不察，直接撲倒在地。括約肌鬆弛，溫熱**全部噴灑出來。
這下又沒臉見人了！馬寡婦羞得埋首進了土裏，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一次兩次都被宋災星害了，老娘與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