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價入城費
五日後。
他們終於來到了豐州城地界。
越靠近豐州城，流民越多。傳聞豐州城四通八達，南來北往的客商絡繹不絕，大街小巷無比繁華。
眾人懷揣著激動與向往的心情，又走了半個多時辰才終於抵達城門下。
豐州城城門巍峨森嚴，圍牆高立。
災民們神情麻木地坐在地上，瘦骨嶙峋，宛如行屍走肉，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他們經過時，不少人紛紛側目，露出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隻見這行人精神奕奕，滿麵紅光的，一看就吃得好睡得飽。若不是他們衣衫襤褸，麵容滿是泥濘灰塵，定然不會將他們與災民聯係起來。
那板車上必然有很多物資！
不少流民蠢蠢欲動，可觸及到盛淮安那強健體魄時，不由得偃旗息鼓。
城門口，一隊士兵持械把守，不讓人隨意進出。
“想進城必須要交銀子，一人一兩。”士兵冷漠無情的聲音，不啻於晴天霹靂。
“什麽？”
眾人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一兩銀子對於普通農戶而言堪比天價，按照這個時代的生產力計算，他們一年到頭省吃儉用的嚼頭也才這個數。
相較於其他人愁眉苦臉的模樣，宋姣姣緊緊牽著年寶的手，毫不擔心。
目前他們手上攏共有二十兩銀子，繳了入城費後，手裏還能落下幾兩作為日常的開銷。
隻是災年物價飆升，不知城裏現如今米糧價格如何，足夠他們支撐多久？
夫妻倆顯然想到了一處，盛淮安提議道：“咱們先找地方安置下來，探聽消息再做打算。”
一路下來，他隱隱成為眾人主心骨，自然沒人有意見。
流民們天南海北都有，鄉音各不相同。為了避免矛盾，特意選了處流民較少的地方，離城門口也比較遠。
“娘，咱家還有幾兩銀子？”眼看豐州城就在眼前，盛二郎一刻兒也待不下去，恨不得立刻進城大吃大喝。
提到銀錢，老錢氏恨恨地捶了他一巴掌，“要不是你這個敗家玩意兒學人賭錢，咱家家底能被掏空嗎？”
原來，盛淮安並非是被土匪打傷的，而是被不成器的弟弟拖累。
賭坊的打手們都是群亡命之徒，殺人不眨眼。要不是盛淮安救了他，盛二郎恐怕早就被他們打死了。為了維護住老盛家名聲，錢氏迫不得已對外宣稱遇到了土匪。
賭坊傷錯了人，自知理虧，隻要一半的銀子，也足足有一百多兩，除去盛淮安的醫藥費，家裏的銀錢就隻剩下……
“三兩？”盛二郎沮喪地坐在地上，別說進城搓一頓，他們家連城門都進不去。
進城希望毀於一旦，全家唉聲歎氣。這些年家裏好不容易存了一點兒錢，朝夕之間就回到了赤貧。
盛三郎想到裏麵也有自己考上秀才賺取的錢，再回憶起近日來受的苦，忍不住埋怨道：“二哥，都怪你，賭坊裏的人怎麽不把你打死算了呢？”
“就是，要不是孩兒他爹，咱家都能夠在豐州城租個小院了。這世上，因為賭錢家破人亡的人家可不少。”
“那個孽畜啊，賭輸了兩百多兩銀子，想想心口就陣陣發疼。”
“爹爹壞。”
就連最小的大牛也舉起拳頭湊熱鬧，氣勢洶洶地打在他爹身上。
麵對全家的口誅筆伐，盛二郎自知理虧，悻悻地跑了出去，打算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眨眼不見蹤影。
“他存心要氣死我，破家的玩意兒，早知道當初生下來就把他溺水裏。”老錢氏一臉愁苦，拚命捶打著胸口，紅了眼眶。
氣氛一下子陷入冰點，罪魁禍首跑了，他們還得想辦法解決困境。
這時，宋姣姣突然開口：“娘，銀錢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和夫君自有辦法。”
老錢氏抽泣聲一滯，抹了把眼淚，“什麽辦法？”
所有人也是一臉希翼的望向她。
宋姣姣故意賣了個關子，“事情還沒有譜呢，您就安安心心等著。看這天色，估計今日要在城外過夜，咱們得先拾點柴火和野菜。”
“娘子說得沒錯，”盛淮安說道：“三弟你跟我一起去打探消息，二弟妹和娘子找柴和野外，娘你就負責照看三個孩子。”
年寶緊拽著宋姣姣的衣擺，說什麽也要跟著當拖油瓶。
也不知跟誰學的，小姑娘磨人的功夫一流。她不會說話，睜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你，便叫人無法拒絕。
但這一次顯然行不通了。
宋姣姣硬起心腸，“你昨天非要跟著我，結果腳底長了好幾個水泡。要不是被大丫發現，你還想瞞到什麽時候？”
年寶心虛地垂著腦袋，悶悶不樂地看著腳尖，她覺得自己太沒用了，連小一歲的大牛都不如。直到嘴巴裏再次被塞入一塊香甜的奶糖，心情莫名又高興起來。
小姑娘拍拍胸口，一副“我乖乖等你回來”的模樣，惹得宋姣姣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年寶捂住臉蛋，驚訝不得了。
“年寶真乖，難怪大嫂那麽喜歡。”方氏感歎一句。
老錢氏不滿哼哼：“又不是親生的，一個丫頭片子至於嗎？老大媳婦，你趕緊給大郎生出個兒子才是正經事。”
“我也想，可惜夫君那裏……”宋姣姣故意瞥了便宜相公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趕忙捂住嘴唇，提著籃子飛奔出去。
像是受了極大委屈似的。
盛淮安：“……”
老錢氏心裏咯噔一響，壞了，該不會是大兒子“那裏”不行了吧？熾熱的目光從大兒子那張冷峻的臉，再往下。
盛淮安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他憤憤地咬著牙。
總有一天他會讓宋姣姣知道，他究竟行不行！
這一幕讓老錢氏更是篤定自己的想法，如遭雷擊，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大郎啊，別擔心，等咱們進了豐州城就去看大夫……”
話沒說完，盛淮安已經拎著老三的衣領走遠了。
方氏恍然大悟：“難怪大哥會突然撿了年寶回來，還對她那麽好，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老錢氏：“！！！”
再看一眼年寶，似乎……也挺順眼的。
她可憐的大郎啊。
旱情早已蔓延到豐州城，處處呈現出蕭條的景象。周圍野菜被災民們挖得幹幹淨淨，就連農田裏剛長出的農作物都不放過。
這一年秋天農民注定又是顆粒無收，沒有糧食就交不上稅，就會有更多百姓被迫離開家園，災民數量日益壯大。朝廷接下來如果還沒有任何有效舉措施，動亂是遲早的事。
半個時辰下來，宋姣姣僅僅收錄兩種植物，賺取到50積分。
比前幾日收獲還要少。
係統麵板剩餘積分：10890。
有了這些積分，她已經能夠在商城裏購買大量土豆、番薯這類耐旱的高產量糧食。
如今唯一缺少的，就是土地。
宋姣姣幽幽歎了口氣。
巧的是，旁邊也傳來一陣歎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