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正直的掌印啊
丞相看到戶部尚書也吃了憋，又看著已經被抄的亂七八糟的鍾家。
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在丞相走之後，趙季立刻讓護衛把府門關上。
這個鍾大人，平日裏看著清廉，結果屋裏頭用的全部都是貴重物品。
“西殿偏房鎏金玉璧紫金盞一個……”
“暖房肆喜煙雲香紗帳一頂……”
“正殿精雕紅木流光漆家具一整套……”
趙季拿著手下匯報上來的賬單，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忍不住感慨：“這個戶部侍郎可真是王朝養的碩鼠！”
等抄家結束都已經是天黑時刻了，燃起燈火，借著燭光，趙季看到滿院子的箱子，自己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稟告掌印，一共抄出金銀財寶五十一箱，各色珠寶三十五箱，名貴字畫二十箱，奇玩古珍二十三箱……更有貴重家具二十五套，華貴衣裳三十七箱！”
即便是見過世麵的冊書人,都覺得震驚。
這隻是個小小戶部侍郎，那麽如果是戶部尚書，甚至是丞相呢？
那又是多麽龐大的數量？
趙季摸著下巴看著院子裏的無數財寶，心裏忍不住感慨。
“都收拾收拾入宮吧。”趙季瀟灑轉頭，結果衣袖被冊書人悄悄拽住。
趙季心領神會說道：“禁衛軍先行回宮,冊書人還要還要登記，你先留下……”
等禁衛軍走遠了，趙季把冊書人叫到一旁，問他：“你剛才喊住我，何意？”
冊書人見四周黢黑,四下無人，這才小聲說到：“大人當真偉人，如此多的抄家之物，為何不留下些？”
趙季剛才沒想起這個事，畢竟他也是第一次抄家，還有那麽多禁衛軍和其他人看著，一時間疏漏了。
趙季裝作深沉的樣子，把手按在冊書人肩膀上，裝模作樣的拍了拍：“可是這都是皇上的東西啊……”
冊書人麵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想著：
【哪有抄家的不給自己留東西的，況且之前的抄家的大人吃肉，我們還能喝點湯……】
【莫非這位掌印大人這麽清廉的嗎？那我們這一天連個辛苦錢都沒有了嘛？】
【哎，不過朝中難得有這樣的人，如此正直清廉恐怕未來會被針對吧，不行，我要提醒提醒這位大人……】
【哪怕是意思意思拿點呢？反正一旦開始抄家即便是沒拿也會被朝中眾人默認為拿了，這事皇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掌印大人這樣正直，我很佩服，算了，想個委婉的辦法提醒提醒一下大人吧……】
趙季聽著聽著，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一時間沒想起來，落到這位冊書人的心裏，自己都成了正直無私的大人。
不過這種小誤會趙季樂意至極。
所以趙季故意說到：“華安郡的難民還流離失所，這些東西充入國庫，隻怕才能解百姓的燃眉之急……”
冊書人急的都撓頭了……
【就皇上那剛好身體就入美人窩享受的德行，能有幾分心顧得上難民啊！】
【王都之所以如此衰敗，都是因為掌印大人之流太少，戶部侍郎之流太多！哎……】
趙季聽到這裏才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冊書人。
從他的身上趙季看的出來一股愛國但是又無奈的情緒。
“你叫什麽？”趙季突然問到。
“稟告大人，屬下叫王崢嶸。”
“崢嶸……你的字是何？”趙季又問道。
“屬下字扶之！”
趙季微微一笑，麵容柔和：“扶之，我初入朝堂，又初次為皇上辦事，確實有些事情不太懂，我覺得抄家所得充入國庫，才可救助華安郡難民……看你反應似乎並不認同，可是有什麽隱情？”
王崢嶸驚訝的瞪大眼睛，他萬萬沒想到趙季這般平易近人，甚至直呼自己的小字。
早知道字，隻有長輩或者親近之輩才會直呼。
再加上趙季話裏話外顧及到自己的感受，還讓自己暢然抒發。
王崢嶸瞬間就被趙季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這下子他直接說道：“大人身處朝堂，想必很清楚戶部等部門的手續繁雜，等他們手續辦完，這批抄家之物恐怕就又化整為零到無數別的戶部侍郎那裏去了……”
趙季摸著下巴點點頭，這下子他總算知道這些戶部人都是怎麽富得流油的了……
這裏麵可操作的空間太大了，難怪那麽多人擠破頭也要進戶部。
“你這般直言不諱，是覺得我不會將你今日之話外傳嗎？”
趙季故意這麽問，甚至裝上了幾分惱怒。
冊書人王崢嶸一咬牙，跪在地上：“屬下相信掌印，掌印必不會！”說完抬眼目光如炬。
趙季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卿那可造之材。卿乃可造之材，為何屈尊於小小冊書人一職？”
王崢嶸方才也是賭，這下子他明白自己賭贏了！
“屬下願意為掌印肝腦塗地……”
趙季再次和冊書人從黑暗中出來的時候，鍾府隻剩下了趙季在司禮監的心腹。
“這二十箱金銀財寶搬到福祿巷32號，這一箱犒勞你們今日辛辛苦苦誠誠懇懇抄家……”
王崢嶸開口，那些司禮監的太監下意識的看向趙季，趙季點頭後，這些人才收下。
王崢嶸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忍不住感慨：“大人治下嚴明！”
趙季方才跟新收服的王崢嶸談到，說是他安排，不過趙季在宮外暫時還沒置辦宅子，所以福祿巷32號實際上是王崢嶸的一處私宅。
趙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相信了王崢嶸自然也是要重用。
想起聽到自己要把金銀財寶全權交給王崢嶸處理時，聽到的王崢嶸喋喋不休的崇拜讚美的心聲，趙季現在還想笑。
不過得到這位在宮外的幫手，趙季也很喜歡，因為日後宮外辦事就方便了很多。
趙季看著冊書人王崢嶸重新製作出來的抄家名冊，忽然說道：“你信不信，我能讓這些金銀珠寶，全部都送到華安郡！”
王崢嶸一愣，雖然剛和趙季交心，但是這一刻他就是莫名覺得趙季是認真的，而且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