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傷風敗俗

鬆似月這才注意到,窗外一片漆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淩晨三點。

她沒想太多,以為自己接電話的速度太快:“酒店的床我不太習慣,你呢怎麽還不休息?”

顧之舟今晚有個應酬。

喝了些酒,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一上車就沉聲吩咐左不言開車回家。

左不言早已修煉成精,徑直把車開到了鬆似月舞蹈房的樓下。

挨了一頓臭罵,但老板但臉色卻明顯見好,左不言內心還是欣慰的。

顧之舟開門下車,卻並沒有上去打擾鬆似月。

煙抽了一支又一支,喉嚨像是給鈍刀刮過。

頂樓的那間小小窗戶一直亮著燈,白色窗簾上有一個小小的剪影,一刻不停地舞動著。

細胳膊細腿,卻像是蘊藏著無限的力量。

顧之舟知道,鬆似月有腰傷,不能久坐,也不能勞累,下雨天尤其嚴重。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非常反感她跳舞。

聽筒裏的聲音有點喘,但還是熟悉的溫順乖覺。

顧之舟胸口那點子怒意早已煙消雲散,脫口而出的責備也變成溫和:“聽說你找到工作了。”

“嗯,”小心翼翼又試探性的口吻,“我回湘南舞團了,不過你放心,這周之內都不會有拋頭露麵演出的機會,你如果有時間,咱們隨時都可以去辦理離婚證。”

就那麽迫不及待想要擺脫自己?

顧之舟胸口一陣煩悶,不由得扯鬆了領帶:“離婚證不著急,你有時間可以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我的東西都拿走了,沒什麽好收拾的。”

“胡鬧,”煙抽太多,顧之舟嗓子有些沙啞,“支票和那些珠寶你一樣沒拿,以後怎麽生活?”

“之舟,你喝酒了嗎?”鬆似月的重點一點沒在那些財產上,“你在哪裏?在別墅嗎?管家給你煮醒酒湯沒有?”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回來拿東西。”顧之舟沉聲吩咐,“你好歹跟了我兩年,盡身出戶把我顧之舟當成什麽了?”

聽筒那邊的小女人頓了一下,盡管很輕微。

顧之舟還是覺得她打了個哈欠,接著是熟悉的軟糯嗓音:“你喝酒了就早點休息,有什麽話等你酒醒再說好嗎?”

一貫哄人的把戲。

顧之舟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沒再打擾她休息的時間:“那好,你明天回來收拾東西。”

“好的。”

掛掉電話,顧之舟沒有離開。

窗戶上剪影消失了,又過了一會兒燈也關了。

顧之舟斜靠在車窗上,風吹得風衣下擺獵獵作響。

好半天,左不言才小心翼翼開口:“老板,咱們回去吧!”

顧之舟終於點了點頭。

車廂裏很暖和,顧之舟眯眼仰頭靠在汽車靠背上,左不言又試探性地詢問:“老板,今天太晚了,明天的會意要不要推遲,您好久沒有休假了,幹脆在家休息一天?”

顧之舟沒有說話,汽車開出去半晌,他才輕輕“嗯”了一聲。

顧之舟沒有想到一向聽話溫順的小女人,竟然會放他鴿子。

他一向勤勉。

就算在家休息,也絕對不會睡懶覺。

雖然不去公司,但該處理的文件一樣不少。

吃過午飯,他心情就隱約有點煩躁,處理不進去文件,幹脆拿了魚竿去花園的魚塘裏釣錦鯉。

粉白色手柄的魚竿,是鬆似月網購的。

錦鯉也是鬆似月養的。

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連蔬菜葉子都吃。

剝幾顆鮮嫩的玉米粒,顧之舟一個鍾頭就釣了一桶錦鯉。

管家傭人們嘖嘖稱讚:“少爺的釣魚的手藝就是比少奶奶好,少奶奶有時候一整天都釣不起來一條。”

“那是她笨。”顧之舟嘴上這麽說,唇角吻合的弧度始終沒有放下。

偌大的別墅,傭人來來往往。

顧之舟卻總覺得冷清。

左不言時不時看向腕表:“老板,這個點少奶奶應該在舞團排練。”

“她排練不排練又什麽要緊?我又不是在等她。”顧之舟拉扯著魚線,又有錦鯉上鉤。

“是,”左不言忙拿了網兜去撈魚,“今天的黑金鮑又大又鮮,清蒸還是涼拌?”

顧之舟目光頓了頓,半晌才開口:“煮飯吧,好久沒吃鮑魚飯了。”

“是。”左不言跟顧管家交換了一下眼神,顧管家會意,喜上眉梢忙活去了。

***

“你最喜歡吃鮑魚飯,這家的鮑魚很正宗,一會兒你好好嚐嚐。”譚坊難得露出笑模樣。

今天又談妥了一筆投資。

對方一聽說南湘舞團新簽約的首席是最年輕的舞蹈家鬆似月,二話沒說就簽了合同。

譚坊高興,一定要帶鬆似月出來吃飯。

“謝謝老師,這頓飯我請您!”鬆似月把大衣脫下來遞給服務生。

“我還能走能動,不用你照顧,你現在談男朋友沒有?”譚坊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熱毛巾,一邊擦手一邊問鬆似月。

男朋友確實沒有,丈夫倒是有,但馬上也要離婚了。

她當初離開舞蹈團並沒有說原因。

現在自然也沒有說的必要。

因此,鬆似月淡淡搖了搖頭。

譚坊沒再多問,點完菜突然突兀地說了一句;“你師母很想你。”

“師母也要來嗎?”鬆似月心頭一喜。

“她今天臨時有事,我們吃飯不用等她,”譚坊點點頭:“我兒子比你剛參加工作,你們年紀差不多,認識一下。”

鬆似月還沉浸在與師母就別重逢的喜悅中,完全沒有聽出譚坊話裏的意思。

直到譚坊又問了一句:“你不用擔心,臭小子性格隨你師母,沉穩內斂,禮貌周到,最有紳士風度,體貼人,不像我凶巴巴的,惹人嫌。”

鬆似月才心中一驚訝:“老師,我現在沒有找男朋友的打……”

高亢的《月亮之上》鈴聲打斷了鬆似月的抗拒。

譚坊朝鬆似月比了了稍等的手勢,罵罵咧咧舉著手機走遠了:“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怎麽能讓女孩子等你……我給你5分鍾時間……”

鬆似月坐如針氈。

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尷尬過,已婚女人跟恩師的兒子相親?

這實在太傷風敗俗了。

她想要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隻好僥幸地想,以前就聽說過譚坊的兒子,從小就是個天才學霸,一路跳級去了哈佛,典型別人家的孩子。

老天保佑,這樣優秀的別人家孩子。

肯定不會看上自己這個已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