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工作不能隻靠臉蛋

顧家老宅的這一天,鬆似月和顧之舟跟無數對沾染煙火氣的尋常夫妻一樣,幸福真實。

雖然有難搞的公公婆婆,但丈夫溫柔體貼,一直站在她這邊。

然而,這一切,在兩人離開顧家老宅的時候戛然而止。

鬆似月覺得自己像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時間一到就必須狼狽地逃離金碧輝煌的宮殿,回到自己低矮破舊的小屋。

然而,她連一間破舊的小屋也沒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顧之舟的。

去哪裏?

她能去哪裏?

鬆似月低頭苦笑了一下。

顧之舟體貼她的難堪:“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買套距離醫院近一點的公寓,或者別墅你想住的話……”

“不用。”鬆似月側頭看著窗外,不想顧之舟看到她兵荒馬亂的臉,“可以送我去醫院嗎?”

她的行李還在醫院。

顧之舟:“好。”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車廂裏靜極了。

靜到兩人清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回顧這一天的種種,鬆似月突然覺得很羞恥。

她那樣維護顧之舟。

顧之舟會不會覺得她別有用心?

想用這種方式感動他,從而不要拋棄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該有多看不起自己?

別說顧之舟,鬆似月自己都看不起那樣的自己。

玻璃上反射著她蒼白娟秀的小臉。

顧之舟幾次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頰,最終還是放棄了。

汽車很快抵達醫院。

“瑞星醫院”四個閃爍著霓虹的大字在黑夜裏分外惹眼。

“我送你下去。”顧之舟說。

“不用。”鬆似月搖頭。

“今天的事情……”顧之舟從左不言手中接過一張支票,轉手遞到鬆似月麵前。

鬆似月瞬間羞愧得抬不起頭,她沒接支票,幾乎連滾帶爬開門下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之舟沒有勉強。

汽車一個華麗的甩尾,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鬆似月一直以為,知道顧之舟要離婚之後,自己的心就不會再痛了。

沒想到之前的痛隻是個藥引子。

接下來沒有顧之舟的每一刻,都像是淩遲之刑一樣,鑽心挖骨,痛不欲生。

腹內翻江倒海。

她一點點蜷縮起身體。

那碗白蟒血的腥甜味不斷上湧,她急步奔向一旁的垃圾桶,吐了個昏天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胃裏已經沒有東西了,隻剩一下下**翻湧。

鬆似月終於緩過來一口氣,微微直了直身體。

“小姐,您沒事吧?”

一道清洌的男聲自頭頂響起,白大褂,麵容俊朗,眼神清澈,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謝謝。”鬆似月接過水。

男人雙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沒著急走,反而饒有興致看著她:“小姐胃口不錯。”

鬆溪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嘔吐物。

胃部瞬間又翻湧起來。

男人笑了笑:“不要迷信偏方,有病要來醫院,蛇血處理不幹淨很有可能殘留寄生蟲。”

鬆似月有點反感沒有邊界感隨便搭訕的男人。

這要是放在以前,麵對主動搭訕的男人,她一定會說自己結婚了。

但是此刻,她說不出口。

男人好像很健談:“消化內科譚陽,小姐貴姓?”

鬆似月沒有回答,從包裏翻出一張紙幣,往譚陽的白大褂兜裏一揣,頭也沒回地走了。

譚陽對著光反複看著那張百元大鈔“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

鬆似月晚上沒有在醫院將就,上樓看了一眼葉喜,拿了行李在平台上找了一家酒店。

洗了澡,直接上床休息了。

要快點振作起來,用錢的地方太多,她需要工作。

第二天六點她就從**起來,去了自己租住的那間小練功房。

房東已經來了好幾次電話,租約這個月到期,問她是不是還要續約。

鬆似月本來打算續約的。

但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雖然不貴,但對於想從經濟上徹底獨立的她來說,單獨養這麽一間舞蹈房,還是太奢侈。

況且,如果應聘上了舞團工作,練舞根本不是問題。

說不定吃住都能解決。

熱身開功,一套流程下來,已經快九點。

她洗澡換了身衣服,拿上簡曆就下了樓。

南湘舞團是業內的翹楚,旗下的舞蹈演員實行魔鬼的末位淘汰製度。

因此,日常管理全靠自覺,沒有統一的早晚課。

排練時間一般安排在上午十點,排完就下班。

這個點趕地鐵進去,完全來得及。

鬆似月這兩年去哪裏都是保鏢司機專車接送,上一次坐地鐵還是學生時代。

她擔心買票排隊,她下扶梯都是用的跑。

然而早高峰,自動售票機前麵的人卻寥寥無幾。

甚至有人朝她投來詫異的目光。

進閘口的時候她才明白,這些異樣目光是什麽原因。

幾乎所有人都在刷手機二維碼,隻有她一個人傻乎乎掃了磁卡。

南湘舞團這兩年發展很好,重新裝修了劇院,每周固定兩場演出,場場爆滿,一票難求。

前台小姐是個生麵孔,二十上下的娃娃臉。

低頭刷著手機,鬆似月走過去,她頭也沒抬:“應聘下午三點,你來早了。”

鬆似月有些詫異:“團裏要招人?”

南湘舞團選拔新人隻會去各大高校。

麵向社會公開招聘的一般都是文員和行政崗位,當然還有一個職位——舞團的男女首席。

“隻招女首席。”

如果鬆似月沒有記錯,南湘如今的女首席是宋淺。

宋淺今年28歲,是一個舞蹈演員最好的年紀,正常情況,沒有理由辭職的:“團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娃娃臉一下子警惕起來,目光像裝了雷達一樣上下掃視鬆似月:

“你什麽人?我告訴你,我們團運行一切正常,今天領導不在,我隻是一個前台,沒什麽好說的。”

“你誤會了,我不是自媒體。”鬆似月說,“我找你們團長譚坊。”

“找我們團長?”娃娃臉繼續打量鬆似月,“有預約嗎?”

“沒有。”

“沒有預約?”娃娃臉的目光瞬間鄙夷起來,“小姑娘年紀輕輕可別想著走後門這些歪門邪道,我告訴你,我們團長有家有室,正直得很,你想應聘首席得拿出真本事,靠臉蛋兒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