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師門叛徒
塵燁頓時皺眉,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死盯著他。
“讓我猜猜,你若真是為了奪權,而解決師叔祖和師叔等人,其實你有更好的辦法。比如你知道師叔祖大限將至,可以偷偷更改遺囑。亦或者,在外麵動手解決師叔,豈不更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你的這些看似邏輯通順的理由,都是借口。你應該是臨時起意動手的,也正因這臨時起意,留下來很多痕跡,我才能從細節中看出你的真正意圖。
我猜你是因在師叔祖房間外聽到了,他和明英師叔的對話,談到了一個三十年前就死了的女人,鳳寧。”
餘之野聲音清晰,明方和明英全都看過來,驚訝的。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塵燁皺緊眉頭。
“讓我們來捋一捋。相信大家三十年的事都被你普及過了。因為你想把大家的視線全都引到明英師叔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是明英釀成師門大禍,所有事都是因為他。
從心理學角度上說,人往往越害怕什麽,就會越強調什麽。塵燁師叔,您之所以慌張揭穿明英師叔過去的往事,不隻是想將師叔祖的死嫁禍於他吧,更多是,你想掩蓋你曾經背叛師門的行為。”
“背叛師門?”
所有人驚訝的。
“沒錯。明英師叔,你昨晚挖出來的壇子我看了,鳳寧燒焦的骨頭裏麵沒有,但壇子破了,你不知道骨頭是被老鼠叼走了,還是被人拿走了。
我可以告訴你,鳳寧的骨頭百分百是被人拿走的。
其中有兩點,一是壇子內部的青苔,沒有長年累月留下的燒焦骨肉的油垢。第二點就是樹林裏翻出的土沒有咱們師門特有的油蠟法術封印味。所以推理出那壇子不是第一次被挖出來,而是當年埋下去不久就被人挖出來拿走骨頭,再次埋進去的時候,沒有用油蠟封印。
而如果是師門中人做了這件事,都會想到重新油蠟封印,唯獨你,塵燁師叔,你不會法術,所以你根本無法將再次埋進去的壇子蠟封。
這也就是為什麽昨天明英師叔挖出壇子,土裏沒有蠟封的味道。因為塵燁你一是無法做到蠟封,二是你覺得不會再有人想到去挖出鳳寧的屍骨了,就像沒人知道你當初做的事一樣,對吧?
當然你沒想到的事,在三十年後竟然出現了。你偷聽到房裏師叔祖和明英師叔說鳳寧的事,說我查到的案子裏的人和鳳寧很像,害怕鳳寧當年的事沒有處理好,要重新追查。
重新追查勢必會挖出壇子,所以,你就想到了絕妙的辦法,殺了師叔祖,嫁禍給明英師叔。因為明英師叔一直不信任你對你厭惡,你沒法像對付師叔祖和方師叔那樣對付他,他的功夫多厲害你最清楚,所以你隻能嫁禍於他,以這種方式除掉他。
隻不過你沒想到,明英師叔的速度這麽快,在你嫁禍之前,那天晚上就把壇子挖出來了。到這時你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想著把他和方師叔全燒死。鳳寧的事無從查起,你當初做的事,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你不僅僅覬覦師門的財政大權,你還當過師門的叛徒。”
塵燁的臉徹底掛不住了,渾身顫抖,這是之前未曾在他臉上看到過的表情。
明英皺眉盯著他,“你,你當年幹了什麽?”
塵燁半晌抬起頭,眼中全是冷冰,“沒錯,我是和鳳寧合作過。”
“你說什麽?”
“你帶鳳寧和她丈夫回師門的時候,全師門的人都討厭你,就像你討厭我一樣,我當時心裏終於平衡了。可沒想到,你們都這麽雙標,沒多久大家就幫著你給那個女人治病。
我是最先發現這女人有問題的,比你們都早。你們這些自命清高的大師們,一天天知道什麽。別人誇你們兩句,就分不清真假了。
你們被那女人耍的差點死了,都沒看出她有問題。而我看出來了,那個女人不懷好意,她整日在花園裏閑逛,實際上一直在窺探藏書閣。她和你在一塊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你,她就是看中你的玄門身份,能從你這裏套出玄門心法,甚至聽了你講的那些師祖們的豐功偉績,惦記上了那些回憶錄。
那個女人胃口比你想的大。一個逆族,知道自己實現目的必被反噬,別的逆族隻想著通過不斷地分散自己的反噬來減輕痛苦,可她竟然想到用正派玄門的心法克製自己的反噬,當然她丈夫已經試過了,不管用,還因此暴露了她的身份。
不過她想著藏書閣裏肯定有法子,那麽多前輩經驗。她還笑你們傻,明明可以拿出來學習,增強法力,卻都迂腐的藏起來,不讓別人學自己也不學,說什麽害怕禍亂蒼生,真是蠢到家了。
這是她的原話,所以才說玄門越來越弱,因為遵守舊規矩。而他們逆族就沒那麽多規矩,隻要能讓自己強大,達到目的,無論什麽手段都可以。
她發現我知道她的身份,沒急著除掉我,反而和我做了個交易。她說看得出來我和師門中人都不同,所以才給我這個機會。如果我幫了她,她就能想辦法讓師門的經濟大權由我掌握。也多虧了她在你那吹耳邊風,明英師兄,當年我才有權利出去接活,你都忘了嗎?”
明英臉色立馬鐵青。
塵燁大笑著,滿是嘲諷,“她自知身份暴露,早晚要出事,找我結盟也不過是以防萬一。她幫了我,我自然投桃報李,她和她丈夫第一次逃跑,是我幫忙的。”
“是你,我就說,就算我告訴了她法咒,也不至於能自己出去。”
明英指著塵燁氣的顫抖。
“就算你恨我們,也不該和逆族同流合汙殘害同門,你究竟在想什麽。”
“我在想什麽,明英你大概永遠都理解不了,你曾是天之驕子,那麽看不起我,又怎麽會理解我這個被你踩在腳下的螻蟻,從未被你當過師弟的想法呢。
後來鳳寧在被玄門聯合剿殺前,給我送來了消息,說知道自己要死了,求我再幫她一件事。如果她死了,屍骨勢必會被咱們師門帶回來,因為她太了解你們了,她在玄門隻呆了幾日就摸透了你們的性格,她求我幫她把骨頭偷出來。”
餘之野聽到這皺眉,“偷骨頭,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照做了。本來那時我完全可以不聽她的了,反正已經死了,也威脅不到我了,我幫她的把柄也沒人知曉了。而且那時鳳寧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求到我,她也把不準我會不會幫她,隻是賭一把。
但我就是幫了,知道為何嗎,明英,因為你啊。
雖然我那時不知她那法子是真有用,還是就拚死一搏的不甘心,但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讓你不痛快,我都覺得很值當。
如果鳳寧還能活著,那無論師門怎麽掩蓋,你這件事早晚爆出來,你永遠會因為這個女人被定在恥辱柱上,再也無法趾高氣昂。
明英,你知道我多討厭你嗎?在你每一次對我惡語相向,瞧不起我的時候,我都在心裏演練無數個方法置你於死地。
可後來我明白了,像你這種心氣高的人,讓你死了太痛快,不如讓你屈辱的活著。一輩子活在陰影和恥辱中,一輩子惶惶不可終日,我才痛快。
可惜,師門對你太寬容,哪怕你做錯了這麽多事,師兄弟們都不曾在背後說你一句壞話,所以你承受的壓力和痛苦,不敵我心裏的萬分之一。”
明英搖著頭,喘不上氣來,一切竟都因為他?
餘之野卻抓到了重點,“你把鳳寧的屍骨偷出去幹嘛了?”
“按照她生前的指使,把骨頭帶出師門,到一個小村子裏,找到一戶人家,那家有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很不受待見。我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也好奇打探了一番,那個二十歲的姑娘真是苦啊,她父母從小重男輕女,那姑娘要幹活還要被逼著嫁給村裏的老光棍。
我去的時候,她剛投河沒死成病著呢。
我也不知道鳳寧死前為什麽交代,要我把骨頭帶到這地方,為什麽選中這個姑娘,然後。”
塵燁笑著,沒往下說。
“然後怎麽樣了,是不是讓你做了某種儀式。”
“沒錯。這還要再次感謝明英師兄,你當初去追查她的孩子時,我還真害怕啊,怕你知道,可你心軟了,沒往下查。實際上,她的兒子根本沒死,被我藏起來了,那段時間我總是出師門,記得嗎,其實就是去看那個孩子。
我偷出骨頭,帶著她的兒子,按照鳳寧死前交代,去找那個小姑娘。本來還想找機會支開她父母,後來發現根本不用費這心思,她投河沒死成後生病,被扔在柴房裏無人關心,連口水都喝不上。
我半夜偷偷進去,把鳳寧的骨頭放在她身邊,在孩子的手臂上劃一條口子,讓血滴在骨頭上,點一把火。然後我就走了。”
“走了?什麽意思。”
“骨頭,孩子,還有那個被鳳寧選中的小姑娘,一把火,全燒了。
我記得那間茅草房火燒的老高了。我是不相信什麽死而複生的。但,我就好奇鳳寧這辦法到底有沒有用。”
“你都不確定這方法是否有效,就實施?不管是那個小姑娘,還是那個孩子,都是活生生的命。
你就算不是心懷百姓的玄門,是個普通人也不可以說殺人就殺人啊,你這屬於謀害兩條無辜的性命。”
明英一口血噴出來,直接暈了過去。
在場的人都被塵燁的話震得鴉雀無聲。
餘之野追問道,“後來呢,你肯定知道後續對嗎?”
“沒錯,我在附近觀察了幾天,那天茅草屋著了,全村來救火,但最後說那個小姑娘燒死了。
不覺得很有意思嗎?本應該有兩大一小三具屍骨。可最後,所有人都隻以為那個小姑娘燒死了,為什麽?因為茅草屋裏火撲滅後,裏麵隻有一具屍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