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兵變

沈裴安撫著宋玉睡著後,又守了她一會兒,這才重新幫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去了隔壁的書房,他目光陰沉,掏出懷裏的一封信件,看著上麵的話,皺了皺眉頭。

大戰在即。

今晚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了。

會有大事發生。

沈裴盯著外麵的月亮,一片雲霧蔓延過來,將那僅有的光明遮住,靖國的上川城登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宮牆外,無數兵士正在緩緩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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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郡王帶著無數的府兵趕去了四水園,可是衝進去才發現,地上除了一具屍體之外毫無他物,哪裏還有吉成縣主和陳易安的身影。

這個兔崽子,到底把自己的女兒弄到哪兒去了!

小春跟著來的,看到那屍體,她整個人的血都在逆流,蹲下來將屍體翻過來,看清那張臉的時候,她尖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鹹郡王皺眉,心也在那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怎麽了?”

小春指著小暖的屍體,看這人的表情,生前一定受了不知道多大的折磨,哭喊著說道:“小暖!小暖被殺了!”

鹹郡王當然也認識小暖,看到她淒慘無比的臉,頓時意識到吉成縣主危險了!

鹹郡王轉身要走,現下不是停留在原地的時候,誰知道這一轉身,看到了那個他想要千刀萬剮的人,立刻如同獅子般撲了過去,喊道:“畜生!你把我女兒弄到哪兒去了!”

鹹郡王暴怒至極,可是被他抓著領子的陳易安卻格外的淡定,甚至說,品嚐著鹹郡王臉上的憤怒,是那樣的美味動人。

果然,吉成縣主是他的軟肋,是他的心頭肉,一個父親,即便平日裏再如何淡定,可是麵對女兒有危險,還是會像瘋狗一樣失去理智!

看著陳易安那絲毫不緊張的樣子,鹹郡王的怒火直接燃燒到了極致,恨不得一拳將陳易安的臉打碎,再次怒吼道:“我女兒呢!你把我女兒怎麽樣了!”

陳易安伸手,將鹹郡王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掰開,表情又陰險又得意忘形,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在鹹郡王的麵前直起腰杆。

“吉成很安全,隻是你想要回你的女兒,就要跟我一起去做一件事情。”陳易安說。

鹹郡王瞪目,都到了這個時候,陳易安居然還敢和自己談條件,是以為自己真的不敢殺了他是吧!

不必多言,鹹郡王的拳頭高高的抬起來,正要對著陳易安打下去的時候,鹹郡王的餘光瞥見一人,拳頭下意識的停了下來,皺眉道:“魏稚?”

魏賢妃站在不遠處,笑得隱晦。

“你個賤人!居然是你!”

鹹郡王在見到魏賢妃的那一瞬間,怒火更上一層樓,各種羞辱的話語還不等說出口,魏賢妃的身後又走出來一個人。

看到這人,鹹郡王登時愣的像是跟木頭:“魯王?”

而魏賢妃正想得意洋洋的說些什麽,卻被魯王一下子打昏,冷笑道:“蠢貨,還真以為本王喜歡他。”說罷,對身後的人說道,“和皇帝關在一起。”

鹹郡王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木了。

和皇帝關在一起?

他驟然驚恐,沒想到魯王居然要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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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被呼喊聲驚醒,她渾身汗透,起身想要出去,卻發現整個院子被十六衛的侍衛給團團圍住了,方首領皺眉,說道:“宋姑娘,你現在不能出去,這是沈將軍交代的。”

宋玉的心裏極其不安,這也夜色好深,連著月關都隱隱發紅。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宋玉看向右邊,那裏煙霧一片。

兵戈相接聲不絕於耳。

是打起來了嗎?

方首領點頭,疲憊的說道:“鹹郡王和魯王發起了兵變,沈將軍和戴首領正在帶人抵抗,好在我們已經提前布兵了,隻是不知道這一場大戰要打到什麽時候。”

宋玉的心慌亂成一團,卻沒有擅自行動。

自己沒什麽力量,如果強行去的話,隻會給沈裴添麻煩。

如果真的想要幫助沈裴的話,首當其衝是自保,事到如今,隻能為他祈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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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稚,你以為,你和魯王做的那些惡心事,朕全然不知嗎?”

麒麟殿裏,皇帝指著魏賢妃,直截了當的說道:“朕本想著,看在魯王當初扶朕登基的恩情,甘願忍下這……”到底還是忍不住的揮了揮手,“甘願忍下這奇恥大辱!你倒好!你們倒好!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魏賢妃牙關打顫,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是驚天的憤怒。

在這個年代,與人私通可是身為女子一生中最大的恥辱,她做過了,如今被揭穿,隻有惱羞成怒。

況且,魯王居然背叛自己!這個老畜生!

“你……血口噴人!”魏賢妃狡辯道,“你才是倒打一耙!”

“魏稚,你還真以為,你與魯王做的嚴絲合縫嗎?”

皇帝雖然落魄至此,但他現在的神情狀態,卻是最正常的平靜:“朕告訴你,你不過也是為魯王所用,魏稚,你傾心魯王半生,以為她會助你複仇,殊不知,朕也是與你有著憐惜之情的,所以這麽多年,朕容你,縱你,對你做的一切視若無睹,你以為,這些都是因為你權高勢大嗎?非也,都是朕,都是朕沒有追究罷了。”

魏賢妃渾然激顫,她為之所驕傲得意的一切被皇帝親手推翻,得不到沈裴,竟然也得不到魯王,她無法接受。

“你對皇後下毒,想要謀奪她的中宮位。”皇帝繼續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但終究,是朕不想和魯王撕破臉,所以才沒有治你魏稚的罪,但皇後賢淑,你有一千個一萬個比不上她,至於那一國儲君之位,朕已經下旨,立沈裴為皇太弟。”

“還有先皇後。”皇帝負手在背後,說道,“先皇後是怎麽死的我一清二楚,你以為你做的滴水不漏?”

“你這個毒婦。”

皇帝緩緩靠近,深吸一口氣道:“朕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麽耐不住性子,逼宮?真是好手段。”

魏賢妃此時也顧不得旁的了,被揭穿又如何,想著,扯出一抹奸詐的得意笑容來,穩住心緒道:“楊铖,隨你怎麽說,總之眼下大勢已去,你若識相,魯王或許會看在與你叔侄一場的份上,許你後半生的榮華富貴,若是不從……”

“魏稚。”

皇帝冷笑著給她沉重一擊,道:“你還真以為,魯王與你有情嗎?”

魏賢妃一愣,瞳孔微縮:“你……你又想說什麽?”

“魏稚,你不過是做了魯王的爪牙而已。”皇帝說道,“他沒告訴你吧,你以為你起兵有名,說我不配為君,魯王當初如何如何護駕,可我告訴你,當初,是魯王想要這皇位,可沈家父子執意扶我,他迫不得已,才狠心作罷,這麽多年來,他壓迫著我,叫我殺了開國功勳,讓我受盡天下人的指責,他卻偽善哭泣,得百姓青睞!”

從表情來看,魏賢妃當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她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這麽多年來,在她的心裏,魯王是最重要的一處所在,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往他的身上潑髒水:“你住口!你撒謊!”

“我撒謊?我說的,才是最真的實話。”

瞧見魏賢妃這樣,皇帝驀然多了些快意在心裏,以他現在的處境,這是報複魏賢妃最好的方法,殺人誅心。

這麽多年被戴綠帽子的憤怒,被壓製的委屈,都一同宣泄了出來。

“還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麽多年你記恨著我,無非是因為魯王告訴你,是我在滅族之後,以地位相要挾,硬把你從他的身邊搶走,但實際不然。”皇帝說道,“是王叔先行提議,把你送給我的。”

魏賢妃如遭大劫,呆愣在原地。

“開國之後,沈裴手裏的兵權,我一一收回,唯獨這魯王拒不交兵。”皇帝道,“我無法硬抗,明知道你是他安置過來的眼線,卻不得不收下,這麽多年,我縱你,也是在縱著他。”

“你……你信口雌黃!”

魏賢妃厲斥道:“你別想挑撥我和魯王的關係!強弩之末!胡言亂語!”

“話我說了,你愛信不信。”

皇帝說道:“總之,就算魯王將這皇位奪去,他權勢高大,自有年輕貌美的女子被奉上。”

“我不同於其他女子。”

魏賢妃嘴硬道。

“是,你當然不同於其餘女子。”皇帝開懷一笑,複又冷屑道,“你與我同床共枕,耳鬢廝磨多年,一月內,我有二十餘天要召你侍寢,我相信,王叔他一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魏賢妃臉色轉為慘白,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正在手忙腳亂之際,那麒麟殿的院門卻猛地被重兵給衝開。

她轉頭看過去,目眥欲裂,無有恐懼隻有憤怒,揚手道:“瘋了!都瘋了!”

話沒說完,沈裴所領的重兵已然衝進了內殿,那人身著甲胄,舉著銀劍,厲喝道:“賤人!”

魏賢妃瞪眼道:“放肆——”

“放肆?”

沈裴還是顧念著皇帝的臉麵,叫屋內其餘人包括重兵全部退下,戴首領有些不放心的說道:“將軍,這瘋婦詭計多端,您還是小心為上,不如讓屬下留下來吧。”

“不必。”

沈裴冷眼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戴首領無法說服他,便揮手屏退了左右,拉走了在麒麟殿伺候的所有人,獨留下那兩人在殿中對峙。

“魏稚,你夥同魯王謀反,罪無可赦。”

沈裴深吸一口氣,皺眉不屑道:“隻是我更不敢相信,先皇後居然也是你殺的,虧陛下百般縱容你的種種德行,你個賤婦,我恨不得手刃了你。”

魏賢妃知道,現在落入到這人的手裏,自己雖然貪婪他的容貌,卻從本質上與沈裴交惡多年,必定會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倒不如將其激怒,趁他還沒動手之前,讓他給自己一個痛快的。

“沈裴,你若是有種,你就殺了我!”

魏賢妃扯著脖子喊道。

沈裴冷哼,說道:“你倒是想得美。”

魏賢妃則道:“你沒種殺我嗎?”

“魏稚,你休想激怒我,我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沈裴鄙夷的說道,“的確,你屢次三番對宋玉下手,我恨不得將你淩遲,我恨不得將你大卸八塊,以此泄憤,但是,我也不想你的血髒了我的手,於你,我自有其餘用處。”

魏賢妃聞言,仰頭瘋癲的笑了笑,然後眼神嗜血,猛地動身,卻不是撲向沈裴,而是撲向了一旁的妝台,她迫不及待的拉開那下層的小抽屜,拿出一個瓷盒來,打開,裏麵放著一顆棗紅色的丹藥。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用來自盡的。

但魏賢妃一介女流,在這宮裏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哪裏比得上沈裴的靈敏,那人見狀,不慌不忙的甩出一柄匕首來紮在她的手上,也順便擊碎了瓷盒,那女人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賤人,日後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沈裴不屑的啐了他一口,招呼戴首領等人上來,將這女人給五花大綁起來,說道:“看著她,別讓她自盡了。”

戴首領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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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裏,大火焚天,到處都是尖叫和哭聲。

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在宮殿前,沈裴和魯王兩人打了這幾年混亂後的第一個照麵,沈裴臉上掛血,手持銀劍,甲胄具是破損。

他雖然武功精絕,卻還是好虎難敵群狼。

“你居然回來了。”沈裴看著麵前的人,說話的口吻卻像是麵對一個死人。

傍晚夕陽籠罩,沈裴站在麒麟殿前的石階上,看著對麵的人,他處於敗勢,但氣勢仍是不錯的,隻是這一分氣勢,多半都是來自於手中挾持的魏賢妃,他冷冷一哼,說道:“楊瀚,你還真有膽子過來。”

“這話應該是本王來說吧。”

魯王處在上風,瞧著不遠處的少年,身後是叛軍眾眾,他底氣十足的說道:“你個小兔崽子,也有膽子過來和本王對峙在這殿前,識相的,快快讓開,本王或許還會看在你往日功高的份兒上,放過你一馬。”

“功高?”沈裴蔑然道,“從裏嘴裏說出這話,真是讓我惡心。”話鋒一轉,“你非攝政王,身為旁佐皇親也是把手深的太長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才是當朝皇太弟,我才是國之儲君,別說現在陛下安好,就算是陛下遇到不測,也是我登大統,你就別異想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