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兄長覺得我去最合適
“閉嘴!”
為了防止程錦宜再說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話來,司徒斂嗬斥:“來人,將程昭儀帶回宮裏去,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景陽宮一步!”
這一個晚上,程錦宜已經丟盡了他的臉。
原本以為能帶上台麵,哪知道根本不能堪當大任。
滿口粗俗不說,朝臣也敢辱罵!
方才那些老臣向著太後開口,說明已經對程錦宜很不滿了。
搞不好連自己也會被冠上色令智昏的罵名。
得趕緊將程錦宜打發走才行。
宮人哪敢不聽。
上前抓著程錦宜便要走。
程錦宜自然知道自己當了出頭鳥,但是一切也是因鍾家而起的,她不服!
“聖上!您不是,不是有有話對鍾家說的嗎?”程錦宜滿心不甘,邊走邊回頭邀功似的喊:“鍾家如此猖狂,他們都沒有將您放在眼裏!”
鍾窕看了半天戲,本來都已經無聊到伸懶腰了。
她還在心底盤算,西北的事究竟什麽時候提。
沒想到要什麽來什麽,都不用給程錦宜架梯子,她自己就已經忍不住嚎出來了。
司徒斂的麵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是要鍾家去西北,但可不是要在這樣的情景下說出來。
今夜已經夠眾口鑠金的了,開口讓鍾家去西北,會顯得他全然是在針對。
因此司徒斂急斥:“還不趕緊拉下去?!”
“別啊。”這時候鍾窕站了出來,饒有興味地看著司徒斂:“什麽西北,什麽鍾家?”
鍾宥坐在年輕官員那堆,聽聞此也站起來:“什麽意思,昭儀娘娘已經管前朝官員的事務了麽?方才是說,要我鍾家做什麽?”
這一大頂帽子扣下來,直接扣的程錦宜臉色慘白!
“我不是...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鬱慧彌意識到什麽,趕緊站出來說話:“你一天天的妖顏惑主,就連前朝的事都敢插手了!你還知道自己隻是區區昭儀麽?”
鬱慧彌恨不得將程錦宜教訓一番,這賤蹄子未免也得意太久了。
何況這事事關國勢,又豈容她個卑賤的爬床小賤人配提?
而且鬱慧彌現在可不敢得罪鍾家。
她已經深知司徒斂還不如司徒澈,猶豫不決不說,還自大狂妄。
她若是想在太後這個位置上坐穩,好好安度晚年,就必須幫著司徒斂挽回朝臣的信任。
當然,她還不知道司徒斂醞釀著跟司徒澈一樣的陰謀。
企圖對鍾家不軌。
“來人,給我將程昭儀拉下去,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程錦宜一聽,腿都軟了,掙開宮人的挾持,慌慌張張地去拉司徒斂的手。
“不要,不要啊聖上,我還懷著您的孩子呢!太後如此對我,若是皇嗣有個萬一——”
皇嗣皇嗣皇嗣。
司徒斂讓這一晚上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是第一次讓程錦宜參與如此要緊的宮宴,沒想到卻錯漏百出。
他忍無可忍,怒斥一聲:“帶下去!就照太後說的,好好給程昭儀立立規矩!”
程錦宜軟成一攤被拖著從鍾窕身邊過時,鍾窕掀了掀眼皮。
她雖不是大夫,卻也對程錦宜這麽大個的肚子有些奇怪。
“看什麽看?”程錦宜恨自己不能將鍾窕生剝了皮,目眥欲裂地吼:“你再看也懷不上皇嗣!”
鍾窕彎唇一笑:“那可真是可惜,我也不能被軟禁在宮殿裏。”
滿滿的嘲諷,將程錦宜刺激到差點當場昏過去。
程錦宜被拖下去之後,場麵一度極其尷尬。
司徒斂不斷地磋磨著自己的兩隻手,看看鍾窕,又看看鍾律風。
鍾窕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笑。
難怪小箋上會寫西北,原來司徒斂動的又是這種心思。
當他們鍾家是死的不成?
在哪兒跌倒還得在那兒再跌一遍?
不過料想司徒斂也是毫無辦法了。
大兆如今亂成這個樣子,西北更是遠不止亂這麽簡單。
邊城的百姓在那些匪寇的侵略下,過的會有多痛苦,這些是遠在皇城裏的司徒斂看不見的。
司徒斂看不見,太後看不見,程錦宜更加看不見。
所以他們會在情勢這麽危急的時刻,還大肆鋪張宮宴。
方才雖然罪責都怪在了程錦宜頭上,但是哪個明眼人又看不出來,程錦宜隻是頂了朝臣的怒火呢?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更何況是皇帝。
司徒斂從未覺得百姓生靈為己任,所以不慌不忙,任這天災人禍發展到現狀。
他作為皇帝,有多少不可推脫的責任。
鍾窕有時候去城外轉一圈,看一看流民,回來一整夜都睡不著。
帝都處在天子腳下,尚且這樣,何況是千裏之外的西北呢?
她前世帶兵上陣,在西北守了五年,最知道邊城百姓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鍾窕有時候也想撒手不管。
這是司徒家的江山,與他們鍾家何幹?
可是這麽想不對,文官武將食俸祿,食的是百姓春耕秋收的糧食。
朝廷爛了,君主不作為,與百姓何幹?
終究這大兆的帝皇,也不是他們一手推舉出來的。
司徒斂蒙著眼睛不去看百姓的疾苦,也可以捂住耳朵不聽朝臣的納諫。
可總有一天,百姓會將這把刀橫在他的頸側。
隻是這些都需要時間慢慢等而已。
鍾窕重活一世,耐心有很多。
她可以慢慢等到程錦宜遭受報應,也可以慢慢等到百姓有一天將刀架在司徒斂的脖頸,逼他從皇帝之位上退下來。
等到大兆迎來新的君主。
在這一切到來之前,有些事卻不能無人去做。
不能無人去做,卻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
鍾宥還在宴桌站著,見程錦宜已經被拖了出去,他突然單膝跪地:“聖上既然提到了西北,那臣也多嘴一句,西北如今確實需要有人帶兵鎮壓,不然民亂就會愈發嚴重。”
司徒斂等的就是這麽一句。
鍾宥既然主動提起,他當然樂見其成順著問下去:“那依鍾卿覺得,誰去最合適?”
西北的事秦滿都未搞定,人已經回來請罪。
朝中無新的武將可用,司徒斂問這一句實屬多餘。
鍾窕在心底冷罵一聲,覺得司徒斂又當又立。
他明明想讓鍾家去,又要叫鍾家自己開口!
鍾宥到底是武將,直脾氣,很煩司徒斂這一套,也不打算虛以為蛇:“臣覺得臣——”
他話未說完,一道聲音直接將他截斷了:“兄長覺得我去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