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豬尾巴
豬尾巴跟淨肉一起上夜班,沒事就愛念叨上大夜班就是王八烏龜班,鬧得淨肉心裏別扭一大早跟猴精鬧了那麽一出。其實,那個話題讓豬尾巴心裏更加別扭,因為豬尾巴一直懷疑自己的老婆有越軌行為,種種跡象表明他老婆跟一個廣東跑過來倒騰走私電器的過往甚密,他之所以老愛念叨那個話題,就是心裏不安穩的一種表現形式,可惜淨肉不明白。想起這些事,豬尾巴對改革開放就有意見,現在改革開放了,有了外遇組織上也不像過去管得那麽嚴,動不動拉到外邊遊街示眾,那樣還真能鎮住一些人,起碼不敢明目張膽地搞。而且,改革開放還開了人員流動的口子,那些跑出來倒生意的人,仗著口袋裏有了幾個臭錢,就開始不安分,放在過去,人人都老老實實在家裏守著,也不會出現那個廣東人一類的人物,跑到別人的地界上來偷別人的老婆。
那天晚上,豬尾巴向淨肉念叨這個話題,沒想到被淨肉啐了一口痰,越想越窩囊,越想越憋氣,躲到排班室裏喝悶酒,喝了一陣酒勁就上來了,忍不住就想回家看看,老婆到底有沒有什麽事兒,沒有更好,省得今後上了夜班心裏不安穩,如果有,抓住了現行,那也就不客氣,一拍兩散也不枉做了一場老爺們。他知道淨肉是個極負責任的人,有他在班上盡可以放心,自己脫崗一兩個小時別人也不會發現,於是偷偷離開了崗位,跑回家偵查老婆有沒有讓他真的上了王八烏龜班。
豬尾巴的家住在東方紅新村,那裏是平房區,每家外麵都搭蓋了小院牆,很多人家在院牆裏邊又搭蓋了小平房,用這種辦法擴展自己的勢力範圍。很多人又把這種自己搭蓋的小土房出租給外地來倒騰生意的流動人口。那個跟豬尾巴的老婆來往密切的廣東人,就租住在附近一家搭蓋的小土房裏。豬尾巴來到自家門口,先趴在地上點燃打火機查看灑在門口的煤灰,結果還不錯,沒有發現爐灰上有足跡,起碼證明沒有人從門口進入自己的家。他拿了鑰匙開院門,院門倒插上了,從外麵用鑰匙開不了,豬尾巴暗想,老婆倒還挺謹慎,知道家裏男人不在,把門倒插上。心裏這麽想著,豬尾巴就爬上牆頭,從牆上翻了進去。
喝多了酒,腳步不穩,腦子也有些犯渾,落地的時候,動靜有點大,屋子裏卻沒有一點反應,但是燈卻還亮著,這讓他有些奇怪,這麽晚了,老婆不睡覺開著燈幹嘛呢?也許,她是一個人害怕,開著燈壯膽?想到這裏,豬尾巴倒有點愧疚,也許自己對老婆都是瞎猜疑,要是老婆讓自己上了王八烏龜班,還有必要一個人點著燈費電費錢的壯膽嗎?想到這裏又有些感動,決定今天晚上曠工,好好在家裏陪老婆。
他來到門前開鎖,屋門鎖也倒插上了,還是開不開。他就開始敲門,裏邊有了動靜,卻沒有回應,他繼續敲,老婆總算回應了:“誰啊?”
他大咧咧地說:“這麽晚了還有誰,我。”
又等了半會兒,他老婆才披著衣服出來開門:“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口氣裏充滿了抱怨和厭煩。
老婆擋住了門,他擠開老婆闖了進去:“好狗不擋道,你堵著門幹什麽。”一直到這個時候,他都沒有意識到老婆有什麽不妥。
他們家一進門是個過道,過道右手是廚房,左手是臥室,如果他直接進了臥室,那麽,就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而且從今往後他還會認為他老婆是個好女人,自己一向是錯怪了她。偏偏那天晚上他在班上喝了一通悶酒,回到家裏口幹舌燥,喉嚨裏像是有一團火熱辣辣地燒著,所以他一進門先進了廚房,想到水龍頭上灌一通生水解渴。進了廚房,一拉開燈他就懵了,那個廣東人披了一件外套,蹲在爐灶和水池之間的夾縫裏,活像正在跟誰藏貓貓。
事情來得突然,他有些發懵,很快他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滾燙的血液猛然間衝上了他的腦袋,耳朵都能聽到一股股血液激**的嘯聲,胸腔裏活像有成百上千個炸彈已經引爆。他隨手抓起了案板上的菜刀,舉起來就朝廣東人腦袋上剁了下去,他老婆及時抱住了他的胳膊,苦苦求饒,讓他千萬別做傻事,他一腳踢開了他老婆,然後揪住那個廣東人的頭發朝外邊拽。廣東人拚命掙紮,躲在爐灶和水池中間的夾空裏就是不出來,似乎那裏就是他的避風港。
豬尾巴連踢帶打總算把廣東人從那個夾空裏拽了出來,兩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拖拽掙紮中,廣東人的褲衩脫落了,豬尾巴看到他那根禍根就更加怒火中燒,酒精和怒火把大腦燒成了崗位上的高壓反應釜,他一把揪住那個已經軟塌塌有如豬大腸的東西,隨手一刀就割了下去,伴隨著廣東人的慘叫,汙血濺了豬尾巴一手一臉。一轉臉看到了廣東人哭喊告饒的大嘴張得像個下水道井口,他就順手又把割下來的那根豬尾巴樣的禍根塞進了廣東人的嘴巴裏,廣東人痛苦地捂著胯襠在地上蜷成一團,活像一個進入冬眠狀態的蟒蛇,哭叫扭動了一陣,就沒了聲息。
汙血和禍根還有躺在麵前死屍一樣的廣東人讓豬尾巴從狂亂狀態恢複了理智,他這才意識到,事情鬧大了。回過頭來找他老婆算帳的時候,他老婆卻非常識時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逃跑了。
豬尾巴扔下疼昏過去的奸夫,離開了家,來到了外麵的夜幕中,那一晚上,他在大街上一直轉悠到天亮。他想明白了,自己有理,但是傷人太重,也可能這會兒那家夥已經死了,不管那家夥死活,自己監牢是坐定了。想明白了這一點,豬尾巴就轉著念頭怎麽樣才能減輕點罪責,想辦法找找門路盡量能夠處理的輕一些,於是他想到了三七開。
三七開剛上班當工人那陣,是他帶的徒弟,跟他關係一向不錯。現在又特別有出息,成了市委秘書處的科長,如果由他出麵,即使逃脫不了牢獄之災,起碼也能輕判一下。於是,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跑到了三七開家樓下堵三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