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蓮友合作
李遷安開始利用空餘時間習佛。他很快發現,蓮心向善果然能得到佛祖保佑。因為,在接下來的幾件事情中,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但最後都能得到順利解決。而在明裏暗裏一直保佑著他的這尊高貴的佛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蒲承德。
蒲承德親自帶著法國客人參觀過的秦山島野生動物園,後來的經營方式發生了變化。因為野生動物園是市林業局下屬的海濱林場與唐帝實業公司合作的項目。開始時,雙方合同寫明,由海濱林場出土地,李出資金。雙方的股份由李占70%,林場占30%。到了三年前九月,林場提出要自己獨立經營,讓唐帝公司的管理人員全部撤出。至於原先的股權分紅,現在合同寫明:由林場每年拿出八百萬給李遷安,每年三月一日前兌現。第一年給了,第二年的八百萬直到八月底都還沒有給。李遷安多次找林場和林業局的領導,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李遷安揚言要到法院上訴,讓野生動物園關園整頓。
但是,在中國的地盤上,再粗的胳膊粗不過大腿,再大的商也大不過官。林業局和林場態度強硬,李遷安也無可奈何。他知道,即便把官司打到法院,他的勝算也未必大。即便打贏了,除去法院那批人的開支,到手的錢會少而又少,沒有多大意義。更何況,還要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時間就是金錢,對於李遷安這樣的實業家來說,尤其如此。
這個時候,他想到了佛,想到了佛祖蒲承德。他說過佛祖會保佑李遷安發財的,這回得找他問問,難道他會忍心看著林業局那幫人搞得他這個一心向佛的居士破產不成?
正好蒲承德又要到秦山島市來辦公,他就在第一時間趕到蒲承德的房間,匯報道:“秦山島這些人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合同上寫明每年給我八百萬的,可現在就是一直拖著,這不是耍賴嗎?”
蒲承德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也替李遷安不平,說:“他奶奶的,林業局和林場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啊!你放心吧,我找市領導說去,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第二天,秦山島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老關按慣例趕到望海賓館看望上司蒲承德。蒲承德馬上開口罵道:“你們林業局太不像話,林場和李遷安在野生動物園經營項目上簽了合同不履行,應該給李遷安的不肯給,這像話嗎?這像個政府部門幹出的事情嗎?你們不講信譽,不守信用!老關,你們秦山島市是對外開放城市,這樣的投資環境怎麽行呢?你們市政府應該過問一下這件事。”
老關見蒲承德發了大脾氣,便隻得順從道:“好,您息怒,我回去找他們說一下。”
等蒲承德語氣緩和下去了,老關又想到了自己這個副市長說話的份量,便建議道:“蒲省長,最好您再給趙市長說一下,我去給下麵協調時,力度也可以大一些。”
“好吧,我給也給老趙說說。”蒲承德當場就拿起電話,給趙市長打了電話。意思還是和剛才說的差不多,不過語氣倒沒那麽硬了。
老關回去後,他的上司老趙就吩咐他道:“老關,蒲省長已經批評過林場的事了,具體就由你和老黃去辦吧。”
老關盡管是常務副市長,但主要分管財政金融等事務,林業局這塊工作主要由老黃分管,他不能越俎代庖。於是,他找到老黃,說:“黃市長,林場不給支付李遷安承包費的事,蒲省長知道了,他很惱火,說這樣做影響投資環境,會把外地商戶嚇跑的。他明確指示我們處理這事,趙市長也是一樣的態度。我看,是不是由我和你一起去一趟林業局,商量一樣這事?”
“哪用勞您大駕呢?”不知道老黃真是心疼老關,還是另有打算。“這件事,我自始至終都清楚的,還是先讓我去跟林場的老馮說說,不行的話,再請您出馬。”
有了蒲省長和趙市長這兩支大旗背著,黃副市長在林場說話的聲音很響,份量很重。
無可奈何,場長老馮隻得讓李遷安到林場來一趟,雙方坐下來協商解決此事。
原來,場長老馮有了自己的野心。他們的林場準備利用西班牙政府提供的一筆貸款以及野生動物園的多餘土地,建一個秦山島世界植物觀賞園。目前野生動物園經營不善,利潤很少,無法支付李遷安八百萬。
經過幾個回合的談判,雙方終於達成一致意見:由林場從利潤中拿出三百萬元現金支付給李遷安,剩餘的五百萬,先欠下兩百萬等半年後支付,還有三百萬,則從野生動物園中拿出同等價值的野生動物給李遷安。
其實,用野生動物折價是李遷安提出的方案。因為他在北京還有一個野生動物園,生意也很好,但野生動物數目不夠。隻要他們把秦山島的野生動物運過去,北京那個野生動物園的生意會越來越好。而且,等這些野生動物養大後,說不定他還可以分出一部分來,再到別的地方去新辦一個動物園。秦山島林場這批公家人不會經商,做一筆虧一筆,可李遷安恰恰相反,如果當初林場不是那麽執意要收回去獨立經營的話,現在秦山島野生動物園應該是利潤最可觀的時候。
林場經營管理上的無能,使市林業局和市政府的領導也很不滿意。尤其是林場每年要支付李遷安八百萬,今年還欠兩百萬,明年用什麽支付?這成了上上下下都頭疼的大事。經過李遷安一宣傳,林場場長老馮的能力就成了眾矢之的。
於是,第二年春天,在秦山島市常務副市長老關的主持下,林場與李遷安達成了一項新的協議:由李遷安買斷整個秦山島林場的五年經營權,也就是說,不僅野生動物園,就是整個林場,都改由李遷安來經營。在這五年期內,李遷安每年支付給林場兩百萬,五年一次性支付一千萬元。對李遷安來說,支付一千萬並不難。特別是有了銀行的支持,這事很快就辦結了。
李遷安拿下整個林場的經營權後,同時也接手了林場原計劃利用西班牙政府貸款建設秦山島世界植物觀賞園的這個項目。在蒲承德的建議下,他重擬了項目建議書,呈報給開發區,開發區上報市政府,最後報到省政府蒲承德處,已經是去年十二月了。蒲承德在上麵批了字:“請省發改委研究,速辦。”後來,因為唐帝公司的開戶銀行省農行不同意作為轉貸承諾,此事一拖就是幾個月。直到出事前,蒲承德還在問江淶源:“你問問張行長,李遷安那個轉貸的事,怎麽還沒給辦下來呢?”
植物觀賞園的事要迅速辦下來,也不是件難事。主要對於李遷安來說,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同樣在去年底那段時間,李遷安為辦理承建蒙古國公路出具設備預付款保函一事,也在找銀行幫忙。那條公路,是李遷安三年前九月就中標的,按照國際慣例,承建方中標後需出具保函,但手續在河東省農行一直沒有批下來。銀行在這方麵有嚴格規定,要求將等額人民幣存入開戶行才肯辦保函,但李遷安的項目到處鋪開,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多資金存入銀行。這件事,蒙古方麵一催再催,李遷安覺得還得找蒲承德幫忙。去年年底那次,蒲承德一再給農行的張行長施加壓力,說:“這隻是個手續而已,能夠幫助河東的企業在國外攬到業務,你們銀行何樂而不為呢?”最終,張行長同意辦了。但是,轉貸承諾的事,仍然沒有辦。張行長知道,即便是常務副省長出麵,也不可能同時給他太多的麵子。銀行有銀行的規矩,要是能夠頂得住,其實他心裏一件都不想辦。
案發當年的二三月份,蒲承德又幫助李遷安落實了一筆貸款。
到了六月份,泰山島房地產開發公司與唐帝實業公司發生糾紛,也是在蒲承德的過問下解決的。但是,他無論如何沒想到,這是蒲承德最後一次幫助他。因為就在不久後,就發生了九蓮事件,此後,也隻有中央紀委的辦案人員才能見到蒲承德了。
近幾年來,蒲承德給李遷安辦的事不少,讓李遷安得到了不少實惠,也深深感受到了佛祖無時不刻不在保佑著他的生意。
當然,蒲承德這個佛祖也不會太便宜李遷安,他是要求回報的。
除了李遷安的弟弟李遷西在蒲承德身邊孝敬過一些金錢美女外,李遷安本人也花銷了不少。
案發前一年十月,蒲承德吩咐江淶源,讓他到昆明去買些玉石寶石。於是,江淶源找到了李遷安,讓他出了幾萬塊錢,說是寺廟裏用的。李遷安一聽是回報給寺廟裏做善事的,自然心甘情願。後來,江淶源就買了些翡翠戒石、紅寶石、瑪腦、玉佩,回來都交給了蒲承德。
再就是,這些年來蒲承德老向李遷安要錢,都說是做佛事辦善事用的。案發前兩年的八月,蒲承德在秦山島辦公,提出要借五十萬急用,李遷安馬上就給他送去了;案發前一年二月上旬送給他二十萬、六月送十萬、七月下旬送十萬、九月送二十萬、十月送十萬、十一月送十萬、十二月送五萬;案發當年二月送三十萬、六月一日送二十萬、六月四日送十五萬。
要把這些時間和數字準確記清楚,很難。但是李遷安的筆記本幫助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在這一筆筆數字下麵,還有一個總數——兩百萬。
當然,蒲承德幫助李遷安做了那麽多事,送兩百萬孝敬佛祖也不算過分。
據李遷安交代,除去以上兩百萬之外,還有一個三百萬,但用於他們之間合作搞佛事有關的項目。
案發前一年十月,蒲承德住在北京梅地亞賓館,打電話讓他過去。李遷安去後,蒲承德說:“我有個朋友在明清文化宮辦了個公司,現在準備結合文化宮及其附近的一個寺廟,開發一個旅遊項目。但缺少資金,希望你和他們合作,幫助解決一下資金問題。
後來,蒲承德就把一個中年男子叫來了,他就是閻大師的哥哥閻新樂。在蒲承德的撮合下,李遷安與閻氏兄妹的公司簽訂了一個《聯合開發項目協議書》,內容如下:
甲方某某谘詢服務有限公司,乙方唐帝實業公司。甲乙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中,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經協商後確定,甲乙雙方共同投資開發旅遊娛樂項目,具體合作條件如下:一,由甲方確定項目並負責項目前期具體操作事宜;二,甲乙雙方各出五百萬元人民幣,由甲方派專人負責該投資款的使用管理;三,甲方承諾甲方所選項目確保乙方投入力爭三年不超出四年內收回全部投資,即每年回報率不低於投資總額的25%(不足部分由甲方負責補償);四,項目建成後三十天內甲方通知乙方,屆時乙方選派人員參與項目運營。五,本協議未盡事宜,另行協商確認。
甲方代表:閻新樂;乙方代表:李遷安,某年某月某日
在談了與蒲承德的交往經過後,李遷安還從皮包裏掏出了協議書,看來,雙方合作開發寺廟旅遊的事不會有假。隻是,這背後似乎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齊隆堯召集張北、郭巨鹿等人開會討論李遷安的口供。
張北說:“我已經看了李遷安寫的材料了,覺得他說的情況大致上應該是事實。但憑我的直覺判斷,蒲承德幫助他辦的事真實成分多一些,李遷安幫助蒲承德辦的事真實成分少一些。你們想,如果按照李遷西所說的那樣,他何必在事發後躲到蒙古去呢?就他說的這點事兒,不至於呀?”
郭巨鹿說:“我的一個疑點是,在他們雙方合作開發旅遊項目方麵,蒲承德為什麽這麽熱心呢?難道他是這家公司的總後台?我們在審問閻氏兄妹時,他們為什麽沒有交代這方麵的事呢?難道說,蒲承德辛辛苦苦幫助李遷安,隻是為了讓李遷安幫助自己的蓮友閻氏兄妹,真的是純粹為了學佛念佛、真心向善嗎?還是也想從中撈一把呢?反正,這裏麵有疑點。”
“要不,你們倆再找他談談?”齊隆堯把任務交給了兩員大將,希望他們能夠有所突破。
因為李遷安是主動上門的,辦案人員的詢問態度不便過於嚴厲。張北和老郭都考慮了一下,準備在提問時打打擦邊球,慢慢尋找機會抓住把柄。
在天南海北地瞎聊了一陣後,張北有意無意地問道:“蒲承德幫了你那麽多忙,你就沒想到要感謝他?”
“想到了呀?我一直很想感謝他。”李遷安道:“這些年來,我送了他不少錢,昨天我已經全部講清楚了,除了合作項目上的三百萬,送給他的還有兩百萬。”
“可這些錢,並不是給他本人的呀?”
“對我來說,和給他本人沒什麽兩樣。”李遷安的回答似乎很誠懇。“你們想,要不是他幫我辦了那麽多事,我會無緣無故送他兩百萬?即便我再信佛,自己到寺廟捐個款,大不了也就幾百幾千的,幾萬更是大數字了。可是蒲省長開了口,我每次都是十萬二十萬地送,先後送了兩百萬哪。還有,那個寺廟旅遊開發項目,開始我覺得也不太理想,也是在蒲省長推薦下我才簽的協議。所以我說,其實這五百萬都是看在蒲省長的份上給的。”
“照你這麽說,蒲承德這個人並不貪婪,因為他幫助你辦了那麽多的事,自己並沒有拿到好處,而是把你給他的所有的錢,都捐給寺廟做了善事。你覺得這可能嗎?”
“可能。你們可能不信,可我相信。”李遷安說得更真誠了。“我和蒲省長交往不是一天兩天了,兩位處長,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他具有雙重信仰,不僅信仰共產主義,而且還信仰佛教,特別是對佛教,信仰的程度非普通人可比,確實非常虔誠啊!”
“你能介紹一下嗎?他都怎麽個虔誠?”
“開始我也和你們一樣,對他有些懷疑,但後來隨著進一步的交往,我就不懷疑了。”李遷安回憶道:“我不是說過,有一次給他幾萬塊錢,讓江淶源去昆明買寶石嗎?江淶源說是用在佛事上的,其實我根本不相信。還有,說送給他的兩百萬塊錢,也是用於佛事善事,你們信嗎?你們肯定不信,我也一樣,也不信。但是,我從來就沒有點破這件事。直到有一天,蒲承德說要去五蓮山一趟,讓我陪他去。那次五蓮山之行,我就徹底相信他了,覺得他是個君子,是個信徒,是個有境界的人。”
“談談那次經曆吧。”
“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五蓮山是中國的佛教聖地,那裏古老的寺廟非常多,近年來還有不少寺廟在繼續恢複和重建之中。但是,說實在,我之前對佛教的興趣並不濃,平時聊天時也是應付應付蒲省長的,所以,對其中的許多學問都知之甚少。那天,我們到了五蓮山下,就看見一座山峰底下依偎著五座小山,如同五朵蓮花環繞著佛祖。這才知道,五蓮山果然名不虛傳,是一處佛教聖山哪。蒲省長不停地給我介紹山上的那些建築,仿佛在談河東的經濟形勢似的,簡直了如指掌。他指著其中一座剛剛結頂的寺廟對我說,看見了嗎,那座就是白岩寺,你給我的那些錢,都花在上麵了。功德無量,功德無量啊!”說到這裏,李遷安笑了起來,仿佛他真是功德無量了。
“他平空一句話,你就相信他把錢都捐上麵了?”老郭的語氣裏充滿懷疑。
“當然不會。聽了他說的話後,應該說我相信了一半。後來,我們上山了,進寺廟了,哪座?就是蒲省長指點給我看的白岩寺。剛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老尼姑在外邊迎接了,還一口一個阿彌陀佛。看起來,蒲省長和她和熟,就像是省政府機關裏的同事似的。蒲省長指著老尼姑對我說,她叫隆吉,是寺裏的住持法師,我就叫了她一聲法師。蒲省長又指著我對法師說,他就是捐款給你們修廟的李老板。法師馬上對我表示感謝,不僅說了阿彌陀佛,還有一連串的功德無量。聽了大師的功德無量,再想想蒲省長剛才說的功德無量,我就徹底相信了,難道說我沒有功德嗎?幫助五蓮山修建這麽漂亮一個寺廟,真是功德無量啊!”
“接下去呢?你又看到了什麽?”
“接下去,我又聽住持大師隆吉介紹了整座五蓮山以及白岩寺的曆史,覺得修建寺廟確實非常必要。她說,在修廟的同時,佛像也已基本修建完畢。不久,還會舉行裝髒後的安奉儀式和開光儀式,歡迎到時候參加。”
“裝髒?什麽叫裝髒?”老郭怎麽聽都覺得不明白。
“開始我也不懂,後來還是蒲省長親自介紹的。他說,裝髒是指為佛像裝上象征性的內髒與神識,賦予佛像以生命力。圓雕的像,裝在像的內部,繪畫及浮雕則裝在背麵。這是佛教造像特有的儀式和規程。據說,如果佛像不裝髒,易被邪魔歪道侵入,借佛像驅殼來作害人間,所以供奉未曾裝髒的佛像不但無益,反而有害。這時,隆吉法師也聽到了,便接過來介紹說,按照裝髒的要求,每尊佛像裝七髒,即金心銀膽七套,可以供七個人發心成就這一裝髒功德。發心裝髒者,本寺將統一打造金心銀膽,並製成寶函連同功德主的生辰年庚,家屬名單以及裝髒功德文疏等檔案,擇吉日永久性植入佛像之中,從此與佛同在,日日得到佛菩薩的庇護。”
“這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看來我真是佛盲啊。”老郭自嘲道。
“我聽說自己和家人可以得到佛的永久庇護,就也想幫助裝髒出點力,就問大師如何發心成就。大師說,如果有誠心,隻需要捐助裝髒功德金就可。如來佛每套5萬,菩薩每套3萬,羅漢每套1萬。當然,現在的做法也有改革和進步了。可以在佛肚裏安置藍寶、紅寶、白寶、黃寶、綠寶五種寶石,或以金、珠、水晶、瑪瑙、珊瑚替代,效果比傳統的金銀銅鐵錫更好。聽到這裏,我就知道了,原來上次蒲省長讓我出錢去買寶石,就是為了裝髒。於是,我當場向大師表示,我也捐個3萬,算是為全家人積點功德。”
聽了李遷安的介紹,張北和老郭都更糊塗了。這都什麽案子呀,亂七八糟的,盡扯到寺廟菩薩和尼姑身上去了。辦了幾十年的案,從來也沒辦過這樣的案子呀?
仿佛突然鑽進了荊棘叢,刺破一身皮肉不說,還一直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