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馬都要餓死了

“如此說來,那就是前有狼後有虎了?”

杜衡看著她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你是覺得,我們能免於這場災難?”

其他人聽到消息可都已經開始慌了,甚至開始哭著求老天爺開眼。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絲毫不慌,還躍躍欲試的。

“慌什麽?”

許苗苗一臉不以為然地樣子看著杜衡。

她又過牆梯呀。

要不說,人呐,就得多出去走走,走得多了,好運自然就來了。

杜衡見她這般模樣,也猜到她已經有辦法了,便也跟著不急了。

荒涼了好些日子的街上,又開始熱鬧起來,隻是這熱鬧,多少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哭聲越來越多,絕望的陰雲籠罩著整座城池,好像要將所有人都困死在其中一般。

這之間有人嚐試著出城,可連城門都沒出去,就被那些圍在城門口的土匪搶走了身上本就不多的盤纏,還被打了一頓,又扔回城裏。

那些人,根本就沒打算給他們活路,是打著要將他們困死在城中的主意呢。

孫大娘的腿在許苗苗的精心照料之下,已經康複了,這會兒她正愁眉苦臉地拉著許苗苗的手說話:“你說說,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麽呀?”

“他們這是既要錢又要命啊,他們就不怕把城裏這些人逼急了,跟他們拚命嗎?”

許苗苗扯了扯唇角。

那些人的心思,她還真的能猜到幾分。

畢竟從前也不是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更不是沒遇見過這樣的人。

走過末世的人,什麽樣的肮髒人性沒見過?

“土匪搶了他們,就是結了仇,如果放任他們離開,到了下一個城池,帶來官兵圍剿怎麽辦?”

不得不說,這些土匪新找的這個首領,是個聰明人。

又聰明,又惡毒,難民們的日子可是不好過了。

“至於拚命,”許苗苗心裏滿是涼薄,“誰去拚?拚死的人最後又能得到什麽?”

事實往往是拚命的人什麽都得不到,但渾水摸魚坐山觀虎鬥的人,不僅能除掉自己的對手,還能得到一張虎皮。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誰會願意拚了自己的性命去給旁人做嫁衣?

“不得不說,流痞首領是聰明的,他太擅長拿捏人心了。”

杜衡原本聽著許苗苗和孫大娘說話,並沒有插嘴。

但此時聽到許苗苗這番話,他詫異地抬頭多看了許苗苗一眼。

她當真隻是個普通村姑嗎?為何明明十八九歲的年紀,卻已經將人事看得如此透徹了?

她好像曆經滄桑看透了世間的所有蹉跎一般。

孫大娘皺著眉頭表示不解,“可是,不拚命,就隻有死路一條啊。”

“拚命的人,不更是隻有死路一條?去拚命又有什麽意義,之前也不是沒人拚過,現在為什麽沒有了?不是怕了嘛。”

昨天有一個村子三十多個村民,試圖出城。

盤纏都被流痞搶走了,他們可不就奮起反抗了。

可最後結果呢?餓了好些天肚子的人,本就以少對多,又怎麽可能是那些窮凶極惡之人的對手。

現在屍體還在城牆上掛著呢,像是一串串風幹臘肉,震懾著人心。

孫大娘也不敢再多問了,誰會想死呢。

“可是,咱們怎麽辦,難道就任由他們將咱們這麽多人都困死在這座城裏嗎?”

其他人也麵露難色,紛紛乞求地看向許苗苗和杜衡。

“許娘子,就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是啊,你和杜大郎功夫那麽好,你一定能帶我們逃出去吧?”

孫大娘聽著這番話,眉頭皺起來了,厲聲嗬斥道:

“你們聽聽你們說的是什麽話?”

“苗苗和杜衡再厲害,他們也是人,不是神仙,那些流痞有多少人,一百多人啊,你們讓他們怎麽帶你們逃出去?”

孫大娘的話讓許苗苗愣了會兒神,她沒想到都到這個關頭了,孫大娘竟然還會為她著想幫她說話。

看來,她做的這一切,並不是全然沒有意義的。

至少有良知的人還是有的。

“大家不必擔心。”許苗苗輕聲安撫了一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許苗苗說的輕鬆,可其他人沒有她這樣的本事,許苗苗又不肯說帶他們逃出去的辦法,他們隻能惶惶不安。

一整天的時間,氣氛都異常凝重。

隻有熙熙索索的聲音,甚至沒人敢大聲說話。

埋鍋做飯之時,大家也隻用了比往常更少的糧食,好像這樣,他們就能多撐一段時間一般。

許苗苗見狀,卻並未多說,隻帶著家人一如往常的吃喝。

然而這一次,就連老趙頭都沒了吃喝的心思了。

“趙叔這是怎麽了?今日這餅子不合你的胃口了?”許苗苗調侃了一句。

老趙頭忙搖頭,“許娘子說笑了,能吃上餅子這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事實也確實如此,沒看那些人看著他手上的餅子時,眼中流露出的渴望與羨慕,還有隱隱而來的嫉妒嘛。

“我是在擔心,赤色沒有吃食了,很快就要餓死了。”

赤色就是之前許苗苗用餅子和菜團子換來的棗紅馬。

大批量的難民湧入城中,連地皮都被盤剝了一邊,原本還能看到點綠意的荒地也變得灰突突,看不見一根野草了。

一眼望去,還以為是來到了荒漠。

這對許苗苗等人沒有太大的影響,但馬不行啊。

赤色是吃草的呀,如今她連草料都沒有了。

“嗨!”許苗苗擺擺手,將餅子塞到老趙頭的手上,“我還當什麽事兒呢,您放心吃著,我向您保證,赤色不會出一點事!”

有了許苗苗的保證,老趙頭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卻也仍然免除不了擔憂。

趙乾跑了之後,他跟著許苗苗和杜衡,想盡一切辦法體現自己的價值,他不想被許苗苗放棄。

但他們醫治也沒什麽需要自己做的,他活得像個累贅,幾次都不想繼續拖累許苗苗和杜衡了。

直到赤色的出現,他才找到了自己活著的價值。

他將赤色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精心照顧,也當成自己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