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兩人心照不宣之下,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趙府。

站在院牆外邊,看著燈火通明的府邸,許苗苗一陣怨懟。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看看外邊,都黑漆漆一片,隻有趙府,明亮如白晝一般。

他油燈裏燃著的燈油,很難讓許苗苗不懷疑,那都是老百姓身上刮下來的人油。

爬牆這種事,自然也是難不倒許苗苗的。

但她的動作很難如杜衡那般輕飄飄沒有動靜。

畢竟她不是輕功,跑起來總要有落腳點。

杜衡的輕功雖然也要有落腳點,但很遠才需要一個落腳點,這一點就比許苗苗要強得多。

杜衡來到許苗苗身邊,朝著她伸出手。

“我帶你上去。”

許苗苗微微一怔。

月色下,杜衡的臉上沒有絲毫綺色。

這讓許苗苗愧疚,自己小人之心。

她將手搭在杜衡伸出來的掌心上,“有勞了。”

杜衡的手指微微收緊。

許苗苗的手很軟,但又不是尋常閨閣女子的柔軟。

她的柔軟之中,是帶著硬度的,她的手骨節分明,手掌上,還印著薄繭。

與眾不同。

對上許苗苗清冷沒有雜色的目光,杜衡收起了心底那不為人知的小心思,拉著許苗苗的手,微微用力,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環著她的腰。

腰間軟肉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人觸碰,許苗苗差點咬了舌頭。

但還不等她掙紮,杜衡已經腳尖輕點,帶著她飛起來了。

她合了下眼睛,輕輕晃了晃腦袋。

要說帶著人飛,這個姿勢確實更省力。

她咬了咬牙,深呼吸兩下,告誡自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杜衡帶著她一路飛簷走壁。

這樣不需要耗費力氣的趕路方式,許苗苗很喜歡。

站在牆頭上,分辨了一下方向,杜衡帶著許苗苗就朝著主院的方向飛過去。

杜衡的腳下時不時在樹枝上,牆頭上,甚至燈柱上輕點一下,就又能飛出去老遠。

而整個過程,許苗苗的腳下,始終是一片空。

沒能腳踏實地的感覺,讓許苗苗有些慌。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已經自然而然地抱住了杜衡的腰。

天知道,腰間被箍緊的那一瞬間,杜衡差點脫力,帶著許苗苗摔下去。

幸好腳下有一棵樹,他七扭八歪地在樹梢上借了下力,才沒讓自己摔個狗吃屎。

兩人落在主院的書房頂上。

才落上去,還沒掀開瓦片呢,就聽見底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妹夫,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我兒秋生,就是你侄子,你還記得吧,他小時候你還抱過他呢!”

杜衡輕輕掀開兩塊瓦片,兩人輕輕爬下去,透過那一個小小的窟窿往下看。

就見李德一身狼狽,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髒兮兮還沾著黃泥,臉上隱約還有點血跡。

此時,他正一臉焦急地在書房裏轉來轉去,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在他對麵,桌案後邊,端坐著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紅色常服,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威嚴。

隻是那張臉上,多少帶著些刻薄相,讓人不喜。

許苗苗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朝廷怎麽會選了這麽個玩意兒做知府?”

許苗苗的聲音不大,隨風就吹散了。

但在吹散之前,如蘭般的氣息拂過杜衡的耳畔。

他的記憶也開始往前瞟。

趙治遇,他是那年的一甲第三名,榜眼。

人長得好看,學問也不錯。

先帝本來想讓他尚公主來著,但他說自己在老家已經定了親,在瓊林宴上,當著滿朝文武和新科舉子的麵,回絕了先帝。

先帝對此,不僅沒有惱火,反而還讚他正直不阿,不為權勢折腰,為此,還親自給他賜婚。

這事兒,在當時也傳為一段佳話。

趙治遇也因此入了先帝的眼,先帝對他頗為看重,他成了當年那批學子之中,最快出頭的。

在其他人還在七品上晃悠的時候,他就已經成了五品的知府,外放為官了。

到新帝登基,新帝和當年那位被趙治遇拒婚的公主乃是一母同胞,那公主被趙治遇拒婚之後,留前往南離和親去了。

姐弟分離,骨肉難再見,新帝對趙治遇便不是很喜歡,更沒那麽看重,也是因此,他在知府這個位置上,一待就是七年,皇上也沒想過給他王上動一動。

當然,他那一批靠上來的,官職最高的,也是個五品。

說來,新帝也不算苛待他,隻是不如先帝一般看重他。

他記得,當年曾經見過趙治遇一麵,當年他還小,對趙治遇的印象並不深刻,可也覺得先帝的稱讚,他是當得起的。

短短七年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一個人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年的趙治遇,他以為就算不能做個為民請命的好官,中庸之道他還是能把握住的。

現在看來,先帝和他都看走眼了。

趙治遇正在和李德寒暄,眉眼之中,是李德都沒有發現的嫌棄和厭惡。

他瞧不上李德。

許苗苗和杜衡都看得分明。

唯有李德一人,想著巴結趙治遇,也不知是沒有發現,還是裝作不知。

此時李德已經添油加醋的將許苗苗怎麽殺了李秋生,這逃難的一路上,許苗苗和杜衡是怎麽欺負他的,說了一遍。

其中自然是隱下了他對許苗苗所做的事情,更是對李秋生企圖在新婚之夜欺淩許苗苗之事,隻字不提。

趙治遇得知這一切,眼底沒有絲毫波瀾,麵上卻還能做出一份氣怒的模樣。

“豈有此理,這世上竟有如此蠻橫無理之人!”

趙治遇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我那侄兒,自小便乖巧懂事,長得玉潤可愛,我笨還想著,待他成家之後,便在清田州幫他謀個職位,卻不想,幾年不見,竟是陰陽兩隔!”

當官的這些年,別的沒練出來,演技可是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趙治遇眼眶通紅,好像死的不是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侄子,而是他自己的親兒子一般。

“兄長,你放心,我定會為秋生報仇,讓害死他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