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個死者
白馬寺位於靜心湖中央的林中，四周環水，是一處極佳的風水寶地，自大梁建國至今，香火綿延不絕。
案發現場在寺廟大殿外，今日香客眾多，佛像倒塌壓死人，場麵一度混亂不堪。
等蘇顏趕到現場時，官府已經控製了局麵。
這時，寺院裏刮起一陣大風，天空陰雲密布，如黑雲壓城般，看來快要下暴雨，而滿天的黃紙錢在狂風中如雪花般隨風飛舞，蘇顏背著工具箱，越過看熱鬧的人群，走入現場。
佛像已經被人挪開，屍體被壓成一攤肉泥，腦袋被壓扁，腦漿流了一地，腸子都在擠壓下漏出了體外，血水和五髒六腑混合在一起，辨不出原貌。
如此衝擊眼球的血腥場麵，就算是孫三這種久經沙場的老人也受不了如此衝擊，光是瞟了一眼，就到扶著牆根吐得個天昏地暗。
蘇顏臉色淡定，神情冷靜的蹲下身，打開工具箱，仿佛在她眼裏隻不過是一處尋常的案發現場。
就在這時，黃紙錢隨風飄落在她的工具箱中，看著紙錢，蘇顏若有所思。
按理說，白馬寺位於湖中央，離湖岸邊就有好幾裏遠，就憑這一陣風，怎麽可能將紙錢準確無誤的飄到案發現場。
蘇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迅速竄起身來，環顧著寺院四周。
孫三見蘇顏神情不對，以為是發現了什麽情況，忍著心頭的惡心走過去詢問。
“怎麽了？”
“孫大哥，現在離死者死亡有多長時間了。”
孫三一頭霧水的撓著後腦勺思索著，“好像有半個時辰了。”
“這風就距案發後就沒有停過？”
“斷斷續續吧，風又不是人，怎麽可能被控製，蘇言老弟到底怎麽了，你可別嚇我啊？”孫三看了看四周，眼神裏透著幾分畏懼，說實話他也覺得這白馬寺挺邪性的。
大白天死人就罷了，四周環境還陰森森的。
蘇顏沒有立馬回應孫三的疑惑，撿起工具箱裏的紙錢，站在高處迎風口攤開手，感受風向。
紙錢猶如柳絮般被風吹起，一直往東南飄，最後落在了花壇裏。
根據寺廟的布局，蘇顏判斷出風是從西北吹來的，而紙錢還源源不斷的飄來。
說明凶手還在現場。
蘇顏走到孫三身旁，壓低聲音道，“孫大哥，你帶人去寺廟的西北方向看看，我懷疑凶手還在現場。”
孫三一聽，眼睛都瞪大了，“你說的是真的？”
蘇顏點點頭，“這風斷斷續續，而紙錢卻源源不斷，我想肯定有人還在撒紙錢。”
“我馬上帶人去看看……”
“現場香客眾多，注意不要打草驚蛇，最好是再讓一波人在渡口把守。”
“好……”
孫三朝幾個手下做了幾個手勢，兩波人分別離開了現場。
孫三走後，蘇顏便繼續進行驗屍，轉身的一瞬，剛好看到人群裏有一個戴著白色帷幕的背影漸漸走出了人群，似乎朝著後院方向去。
蘇顏也沒過多留意，朝著地上的屍體走去，開始進行驗屍。
死者靜慈，年齡二十五到二十七歲，屍身損毀過度，腹腔破裂，內髒被壓迫度浸出體外，屍體骨架呈大麵積粉碎性骨折，死亡時間一個時辰內，死亡原因被壓死。
就連五官都被壓扁了，蘇顏能在屍體上獲得的到有價值的信息格外少。
便調轉方向，朝著另一邊的佛像走去。
佛像是一尊觀音石像，高長十餘尺，寬五餘尺，重達千斤，觀音石像呈站立俯視的模樣，一手握淨世瓶，一手持青蓮，麵容慈悲肅穆，雕刻十分栩栩如生，隻可惜染上了血跡，佛像未開光便勾了人命，可謂是大忌。
蘇顏圍著佛像看了幾圈，都沒參透佛像是如何倒塌的，光憑借人力是不可能把一座佛像推倒。
而且這佛像還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倒下來的，蘇顏還真一時看不出凶手是如何殺人的。
石像看不出問題，蘇顏將目光落在了蓮座上，蓮座與石像是分離的，一場事故，石像再栩栩如生都有被摔壞的跡象，而蓮座卻是完好無損，不免有些奇怪。
就在蘇顏伸手檢查蓮座時，人群裏傳來的動靜，循聲望去。
縣令郭歡知曉蘇顏已趕到案發現場，著急忙慌的趕來。
一看到蘇顏，心裏壓抑的怒火總算是有地方發泄了，指著鼻子破口大罵，“蘇言，你到底是怎麽查案的，都三天了，連凶手的影子沒查到也就罷了，怎麽命案一樁接一樁，你還想不想在縣衙裏混了。”
“郭大人息怒，屬下無能，這次案子不同以往，凶手是精心謀劃已久，絕非三五日能可破案。”
郭歡一聽，火更大了，一把揪住了蘇顏的領口提溜過來，仰起脖子怒視著她，罵道，“還要三五日？今日要是不破案，你是嫌本官頭上的烏紗帽戴得太久了嗎？這樁連環案若鬧到了上麵，你我都別想好過。”
一說完就撒開手，目光巡視著現場，大喊著孫三的名字，“孫三，孫三，又死哪兒去了……”
這時，孫三提著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乞丐走了出來。
小乞丐憤力掙紮著，又是踢又是打的，張嘴將孫三的胳膊咬出血來，依舊未撼不動他分豪。
郭歡見孫三抓著一個小乞丐，頓時迷惑了，“你在幹什麽？”
孫三鬆開小乞丐的衣領，回道，“回大人，我按照蘇言說的，在西北角的寺院房頂上，果然抓到了撒紙錢的人。”
說罷，朝身後的衙役使了個眼神，手下識趣的把作案工具擺了出來，一個小提籃裏還有一半未撒完的紙錢。
“你們憑什麽抓我，我又沒有犯法。”小乞丐小臉倔強的反駁道。
郭歡目光看向蘇顏，“怎麽回事？他就是連環案的凶手？”
“郭大人，沒有確鑿的證據下，屬下也不敢胡亂猜測，容屬下一點時間審問。”
說罷，蘇顏走到了小乞丐麵前，目光上下打量著他，“這紙錢怎麽回事？”
小乞丐看到現場有白布不知蓋著什麽，但看到地上有一大灘血水，立馬反應過來是死了人，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尤其是看到蘇顏那冷厲的眼神，嚇得舌頭都打結了，“我我……我……我……”
蘇顏見小乞丐被嚇得說不出話，微笑著安撫道，“別害怕，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你得說實話證明你的清白，這紙錢是怎麽回事。”
許是蘇顏的安撫起了作用，小乞丐磕磕巴巴的說道，“一位年輕娘子給了我二兩銀子，讓我在起風時，在房頂上把這一籃子紙錢撒完，事成之後，在給我三兩銀子，我還沒有撒完，這位官爺就把我抓了，其餘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嗚嗚嗚……”
“你可見過娘子的麵容？”
小乞丐哭著搖頭，“沒有，那位娘子戴著白色帷帽，我沒有看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