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蔥油餅

少年在亂石堆後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為秦子衿生了一堆篝火。

“這邊沒人,你可以先將身上的衣服烤烤。放心,沒我的命令,他們不敢過來,不會有人看到你。”少年體貼地說著遞上一件折疊整齊的衣服,“這件衣服是幹淨的,一會披在身上,可千萬別受寒了!”

秦子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她第二次覺得這個少年十分紳士,也是她第一次認真打量少年的五官。

少年五官俊秀,目光清朗,神情溫和,嘴角常帶著半抹笑意,膚色均勻偏暗,想想跟他一起的士兵以及他精準的箭法,不難猜到應該是在軍營鍛煉曬的。

秦子衿接了衣服,微微屈膝,“謝謝世子。”

她聽到那些士兵如此稱呼少年,更加確定少年的身份不一般,因此在他麵前更加注重禮節,努力將原主記憶裏的那些禮儀規矩都想了起來。

少年卻笑了起來,“你不必如此稱呼,我叫袁景澤,你喊我名字便可,或者跟我家中那些妹妹一般,喊我元朗哥哥,元朗是我的字。”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袁景澤問。

秦子衿原本不願意報出家門,可見袁景澤如此身份尚且未對自己隱瞞,便也將心比心,說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秦子衿。”

“姓秦,家住潁川,你該不會是監察禦史秦大人家的吧?”袁景澤立馬問。

“你認識我爹爹?”秦子衿反問,問完又覺得多此一舉,此人身份不一般,認識些官僚也正常。

“認識,前幾日才剛見過,”袁景澤說,“你且把衣服換了,這些晚點再聊。”

秦子衿點點頭,心中對袁景澤又多了幾分信任。

因為袁景澤十分貼心地在火堆邊立了幾根枝丫,秦子衿得以將衣服撐開烘烤,隻用了一刻鍾,便將衣服盡數烤幹。

另一邊袁景澤讓人去河對岸抓了受傷的壯漢,替他拔了箭,包紮了傷口。

因幾人衣衫都是濕的,袁景澤便命兩個士兵留下來烤幹衣服再押著壯漢進城,自己則和其他人先送秦子衿回去。

“騎過馬嗎?”袁景澤問。

秦子衿搖頭,在馬場由工作人員牽著溜圈可絕對不叫騎馬!

“沒事,我護著你!”袁景澤笑著遞給秦子衿一個油紙包,“餓不餓?”

秦子衿還沒開口就聞到了油紙包裏透出來的蔥油香。

“就剩這麽一個了,我剛才就著碳火烤熱了,你趕緊吃吧。”袁景澤直接將餅塞到秦子衿手裏。

秦子衿咽了一口口水,蔥油餅的香味實在太誘人了,她從昨晚開始水都沒喝上一口,何況是糧。

“謝謝。”秦子衿說著,小心翼翼地揭開油紙,蔥油餅的香味井噴而出,還沒吃,就讓秦子衿的幸福感達到了頂點。

她小咬了一口,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袁景澤在一旁看著,滿意地笑起來,隨即站到秦子衿身後,說了句“冒犯”便直接將秦子衿抱上了馬。

秦子衿都沒來得及驚呼,就被翻身上馬的袁景澤整個環在懷裏。

“安心吃餅吧。”袁景澤說著輕輕踢了踢馬肚,馬兒便平緩地小跑起來。

“即便是山匪,也沒有敢直接綁架官員家眷的膽量,你府上是不是得罪了這些人?”袁景澤直接說出自己的擔憂。

秦子衿啃食蔥油餅的動作停了下來。

早在聽見“於兄”兩個字時,她便生出過懷疑,隻不過於嬤嬤的事沒必要在袁景澤麵前提起,便也隻是搖搖頭。

袁景澤見她不願意說,識趣地沒有追問,轉而問起另一個自己在意的事情來。

“你怎麽如此會水?”

“啊?”秦子衿愣了一下,側回頭看了一眼袁景澤,見他很是認真,便說:“小時候學過。”

“你府上還教姑娘們這個?”袁景澤十分好奇。

秦子衿意識到說錯,便拿出耍性子的語氣道:“反正就是學過!”

袁景澤笑笑,“學得很好。”

秦子衿猜不透他這話是真心誇讚還是故意挖苦,索性不再理他,專心吃餅。

不一會兒,餅吃完了,袁景澤囑咐她坐穩,甩鞭讓馬兒快跑起來,不消一個時辰,幾人便進了城。

秦子衿一進城門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走之前又轉回袁景澤跟前道:“你會在潁川待多久?”

“兩三日吧。”袁景澤道。

“那你等我來找你。”秦子衿笑著道,“我請你吃飯!”

“好啊!”袁景澤十分高興,“你得了空,讓人到官驛找我!”

“行!”秦子衿點頭答應,便揮揮手,扶著臉上的帕子小跑著離開。

秦府,匆忙從城外趕回來的安夫人坐立不安,拽著手中的紗帕在前廳來回走動,步伐時快時慢,躁動不安。

“夫人,回了!秦小姐回了!”青雀小跑著奔進來,邊走邊說,在她身後,冬鳳欣喜地攙扶著秦子衿。

“我的乖乖,可算是回來了!”安夫人激動地迎出門,蹲下身將秦子衿一把攬進自己懷裏,“都怪姨母一時大意,讓你遭了大罪,可受傷了?”

“沒有,姨母我很好!”秦子衿晃了晃頭和手,向安夫人展示自己確實毫發無傷。

安夫人掩了掩淚水,笑著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爹呢?那些賊匪抓到了嗎?”

秦子衿一愣,“我爹回了?”

安夫人麵色一木,“你不是跟你爹一起回來的嗎?”

秦子衿搖頭,“我是自己逃回來的。”

“姨母,我爹是不是去給賊匪送銀子了?”秦子衿急切地抓著安夫人的衣袖問。

安夫人點點頭。

秦子衿立馬轉身往外跑,還沒跑出大門,便看到了垂頭喪氣跨門而入的秦明遠,頓時眼淚便斷線珍珠般地落下來。

秦明遠左胳膊吊著脖子掛在胸前,臉頰上還有猩紅的蹭傷,原本溫文儒雅的中年人,如今要多狼狽便有多狼狽,秦子衿身為子女,看著自然心酸。

“爹爹!”秦子衿哭著撲到秦明遠懷裏,放縱自己像個十歲孩子般撒嬌哭泣,“您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