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他的新娘

一頓飯幾人沒吃多少,反倒一直在聊天,硬是在飯店待到了三點多。

沈弦和顧奶奶又忙著帶許微言去補妝換衣服,許微言隻是和顧嶼安相望了一眼就被帶走了,顧嶼安還沒來得及和她單獨說什麽話,顧宏無奈的站在了他的旁邊,看著他。

“走吧兒子,今天我陪著你。”

顧嶼安:“......”

許微言中午沒有休息,被收拾打扮一番後,又往酒店趕,她在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到酒店門口了才被叫醒,眼神還恍恍惚惚的。

“微言,到地方了。”沈弦笑著喚她道,明明她今日也忙的很,卻絲毫不見疲勞的樣子。

許微言有些慚愧,調整調整精神就下車了,有工作人員把她們迎到休息室,顧嶼安和顧宏還有伴郎伴娘就在休息室裏等著,顧嶼安換了身黑色的西裝,臉色依舊未施粉黛,但站在那有股天然的氣息讓人不容忽略。

“你們先在這等會,一會兒會來叫你們的。”工作人員留下這句話就走了,休息室裏又熱鬧起來。

先是許微言已經有一陣子沒見過麵的周富,他穿著伴郎服上前來笑著說:“不好意思啊嫂子,中午的時候有事沒來,現在才和你們見上麵。”

許微言微笑著回道:“沒事,能來就好。”

蘇念在許微言耳邊低語道:“不得不說顧嶼安的朋友這顏值都不錯啊。”

“江子昱呢?他不來嗎?”許微言故意說道。

蘇念頓時小聲道:“我沒讓他過來,要是被拍到那就完了,他現在在隔壁咖啡館裏,等婚禮開始了再讓他進來,現在人多眼雜。”

許微言點了點頭,抬眸對上顧嶼安的視線,他好像一直都在盯著自己,但是並沒有走過來的意思,直到許微言想說些什麽,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是方才那個工作人員,由於許微言的父母沒在,所以進場的方式要改,改成新郎新娘直接挽著手上台,而沈弦和顧宏將作為雙方的長輩坐到場上,兩位新人輪流向他們敬茶。

大廳的客桌差不多都已經坐滿了,司儀上台說了幾句玩笑話,逗得場上的氣氛一片熱鬧,顧嶼安和許微言挽著手站在長長的紅布上等待著上場,他們的麵前是酒店華麗的大門,裏麵的嬉笑聲讓許微言直犯緊張。

在這時,顧嶼安用另一隻手握了握許微言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有些冰涼,他笑了笑:“緊張啊?”

“當然,難道你沒感覺嗎?”許微言看著他問。

顧嶼安挑眉:“你最近怎麽老是給我挖坑?”

“才沒有。”

“好了,放鬆放鬆,一會該我們上場了,說實話,我也很緊張,你摸摸我的手,也很涼。”顧嶼安把自己的另一隻手伸到她麵前。

許微言觸了觸他的手,果真冰涼的很,比自己還要冰涼,許微言驚訝道:“你不會是剛剛碰了冰塊了吧?”

顧嶼安失笑:“別不信我,我隻是言不形色。”,他側過頭看著許微言,認真道:“和你結婚,我真的很緊張的,因為我愛你。”

許微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他們很少會說這樣親密的話,這麽些年,許微眼親口聽到這些話不超過五次,以至於每次聽到這種話,她都免不了心跳一番。

在這時,大門被打開,大堂裏的光瞬時全都聚集在了他們的身上,獨屬於婚禮的音樂響起,許微言不適應的抬眸朝前方看去,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

顧嶼安小聲的說道:“該我們上場了。”

他先邁了一步,而後頓停下等許微言的步子,兩人的步子合上,一同踩著紅布朝台上走去。

“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這對新人。”

司儀話落,一片掌聲。

許微言不好意思的半垂下腦袋,目光落在觀眾席,許均益的目光猛然與她相撞。

許均益眼裏似乎含著淚,看不出是因為什麽,他在笑,笑得疲憊而不堪,許微言下意識輕輕蹙了下眉眼,隨後目光看向掛著彩色氣球的台上,沒有再看觀眾席。

兩人站在了台的中心,司儀順著便開始了那套他常說的話,這位司儀很專業,把現場的氣氛調和的很好,連顧嶼安和許微言,都時不時露出笑容。

司儀把話題挑到顧嶼安身上,顧嶼安配合的回話或是點頭,輪到許微言時,她被司儀逗得滿臉通紅,甚至不敢看顧嶼安。

直到兩位長輩上台,司儀才正經了不少。

蘇念作為伴娘抬著茶杯上台,司儀端起其中一杯,先是遞給許微言,讓她為公公婆婆敬茶。

“敬完茶了,該換稱呼了吧。”顧宏搶了司儀的詞,略有深意的對著兒媳婦說道,場下又是一片笑聲。

許微言臉紅,低眸小聲說了一句:“爸。”

“欸。”顧宏大笑。

“我呢?”沈弦見此也問道,眼裏包含著期待。

“媽。”許微言的聲音大了些,隻是臉愈發的紅。

“看來兩位長輩比我這位主持人還心急。”司儀開玩笑道,場下一片笑聲。

輪到顧嶼安時,他故意裝作和兩位長輩不熟的樣子,客客氣氣的喊了聲:“爸。”,“媽。”,三人十分不熟悉的樣子,把許微言看得低笑了一聲。

把兩位長輩送下台,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在兩位新人身上,在一番說辭之後,司儀才緩緩說道:“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顧嶼安與許微言相視,她的眸子楚楚動人,他勾了勾唇,隨即低頭,輕輕的一個吻落在許微言的額頭上,許微言的眼睛忍不住閉了閉。

吻過之後,兩人相視一笑,場上的掌聲更加熱烈的響起來。

之後的敬酒環節,周富發揮了他的作用,也不知是不是顧嶼安之前與他提過這件事,周富幾乎全擋下了,全場下來,周富差點倒在了地上,得虧他身旁的伴娘蘇念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最後周富被幾個和他認識的小夥子拖著走了。

結束之後,許微言剛想說讓蘇念找一桌空著的位置先坐著吃會,江子昱就一言不發的來了,他拉過蘇念的手,陰沉著臉,帶著一臉懵的蘇念走了。

顧嶼安皺著眉頭問許微言:“這兩人是吵架了?”

許微言搖頭:“八成是吃醋了。”

顧嶼安狐疑的看著許微言,後者沒有再說什麽,神神秘秘的作了一個保密的手勢,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朝著顧嶼安說道:“萬一他們剛才那樣被拍到怎麽辦?江子昱現在似乎還挺紅的。”

“放心,這裏都是自己家的人,不會有誰這麽無聊的。”

等兩人終於得空吃飯的時候,大堂的人幾乎已經走光了,幾位長輩陪著兩人吃過飯,顧嶼安被單獨叫過去問話,許微言一個人上了酒店十二樓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許微言今日已經很累了,她卸了妝換了衣服,本想坐在沙發上等著顧嶼安,內心還為著之後的圓房緊張著,沒想到一會兒就隱隱作困了。

等顧嶼安好容易進到房間的時候,房間的燈倒是亮得很,但是客廳裏沒有人,顧嶼安又急匆匆跑到臥室去看。

臥室內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台燈,被窩裏蜷縮著一道身影,似乎睡得挺熟。

顧嶼安腳步放輕了些,走到人兒的麵前蹲下,許微言的呼吸聲很淺,半長的碎發拂在她的半張臉上,麵容清麗了不少,大概是卸了妝的緣故。

白日裏顧嶼安聽到江蔓枝她們在說許微言適合化妝,顧嶼安當時就特別想回一句才不是呢,在他眼裏,許微言還是這樣不化妝的時候最好看。

這樣的話,他也不用像別的男人一樣,猶豫著怕把女朋友的妝給弄花了。

顧嶼安伸手剛想幫許微言把秀發往上弄一弄,許微言的睫毛卻突然微微顫了一下,他明白過來,輕輕笑了一聲,在某人的嘴角上淡淡吻了一下。

許微言猛的睜開雙眼,麵紅耳赤的看著他。

“醒了?”顧嶼安眼裏帶笑。

“我沒有裝睡,真的。”許微言欲蓋彌彰的說道。

顧嶼安笑出聲,點了點頭:“我信你。”

“你被叫去說什麽了嗎?”許微言眼底還帶著一些剛醒過來的倦意,她伸出手摟住顧嶼安的脖子,將他帶著離自己更近了些。

顧嶼安看出她大概是在自己進門後才醒的。

“沒說什麽,就是讓我好好對待你之類的。”顧嶼安思了會,又說道:“媽還問我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沒有進你的房間裏去。”

許微言笑:“那你說了什麽?”

“承認了。”

許微言頓時小臉垮了下來:“我的臉麵......”

“怎麽?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嗯。”許微言故意挑釁道。

顧嶼安挨近了她些:“你知道結婚後妻子的義務是什麽嗎?”

許是剛醒過來,許微言腦子有些遲鈍,她傻傻的問道:“什麽?”

顧嶼安挑了下唇角,突然站起來欺身上去,他的聲音瑣碎的落在許微言的耳邊:“睡覺。”

婚禮後的第五天,許微言和顧嶼安散步偶然走到了一個寺廟,當時已經是下午太陽快落山了,兩人腦子一熱便走了進去。

許微言求了一個能保佑自己最終考核獲得勝利的福包,後來被顧嶼安拉著又去了佛寺的側門求了兩個十八籽手鏈,戴在兩人的左手上。

兩人路過求子的門麵時,許微言朝裏麵看了一眼,腳步頓了一下但是顧嶼安徑直帶著她走了,出了佛寺門,許微言才忍不住問顧嶼安道:“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你現在不是在專注比賽的事嗎?難不成我要拿孩子困住你?就像網上說的那個男人用孩子困住女人就好像老師用簽到留住學生。”顧嶼安笑著說。

許微言聞言腦子裏似乎有了些畫麵感,也跟著笑了笑,他們挽著手,慢慢散步在長長的石板路上,太陽的餘暉映在金黃色的落葉上,撒到地上一層金燦燦的光。

許微言抬頭望了眼那稀落的黃葉,轉頭對著顧嶼安說道:“快到冬天了吧?”,這幾個月,她幾乎都忘記了日期,隻記得源源不斷的新事物了。

顧嶼安點了點頭:“還有差不多半個月就入冬了吧,雲城這幾年冬天越來越不冷了,去年都沒下雪,等到了日子,我帶著你再去江城一次,那的冬天很漂亮,地麵的雪積得不太厚,踩在上麵像是再踩棉花一樣,樹的形狀活脫脫像聖誕樹,風景還不錯。”

“這次就我們兩個?”

“嗯,趕個初雪。”

距離最終考核沒有幾天了,許微言下午的時候便不愛在家裏待著了,她喜歡去新家那邊的海灘上散步,有時碰上在那自由彈唱的人會停下來聽聽。

後來,顧嶼安下了班就直接去那接她了,顧嶼安說等她最終考核之後便去選家具,到時候直接搬進去。

許微言沒有說什麽,不得不說這個新房子真的很得她的心意,她喜歡這種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風景,有種廣闊的感覺。

她也希望自己與顧嶼安的日子也是這樣,望不到盡頭,一直一直這樣下去。

考核那日,許微言被工作人員領著進了一間兩人的休息室,很有緣分,她恰巧和季秋被安排在了一間,另一位選手被單獨安排了一間,兩人間的房間比單人間的大不少,還有獨立的衛生間。

許微言進去的時候,季秋正在裏麵練琴,見到她之後便停了下來。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糾結,但許微言沒多想,她四處看了看在想要坐在哪裏。

工作人員合上了門把空間留給了她們,許微言什麽也沒說,自己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了下來,她之前向工作人員要了塊抹布,依舊擦拭著大提琴來平複自己緊張的情緒。

偌大的休息室裏隻有季秋又響起的提琴聲。

兩人全程沒有交流,中途等待的時間很長,許微言自己又彈奏了一遍自己的音樂,她起身去接水喝。

剛巧季秋也站起身拿起了桌子上幹淨的紙杯,她離飲水機更近,一步便站在了飲水機前麵,兩人在飲水機前相視的那一刻都有些尷尬,一會,許微言退後了一步,意思很明確,讓季秋先。

季秋也不拖遝,她低下身子接了半杯冷水與熱水參雜混成的溫水,在她側開身子讓許微言接水的那一刻卻被自己的高跟鞋絆了一下,瞬時滑落在地上,溫水也全灑在了自己身上。

許微言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去扶她,季秋還未作反應,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了,外麵走進來幾個脖子上掛著牌子的攝影師和記者,大概是被工作人員批準的采訪,所以才會在備賽的期間推門進來。

此時許微言維持著彎身子扶季秋的動作,另一隻手拿著空杯子,季秋坐在地上,白襯衫都濕了大半,紙杯也半躺在地上,她還未伸手接受許微言扶她的手。

這樣的姿勢無論誰看都會有些誤會,拿著攝影機的大哥頓時舉起了攝影機對著兩人,他的矛頭對準了許微言,言語鋒利道:“許小姐,你是把季小姐推倒了嗎?”

其他幾人也反應過來,都圍了上來,左一句右一句開了嘴。

“許小姐,你是因為上次比賽輸給季秋小姐所以報複嗎?”

“許小姐,請你解釋你的行為!”

幾人都不願放棄這樣的機會,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許微言,好似要把她扒掉一層皮。

許微言張了張嘴,蹙了蹙眉,她剛想說話解釋,身旁的季秋便開了口:“不是這樣的,我是接水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她正要扶我呢。”

許微言驚訝的看向季秋,沒想到她會為自己說話,季秋在大家的目光下坦然的扶著許微言未收回的手站了起來。

在場的幾人明顯擺出不信的樣子,勢必要扒出點什麽熱搜出來。

季秋大方的笑道:“我和微言是大學同學,哪有什麽仇恨,記者朋友們就別開玩笑了,還不如給我們兩拍張合照炒作炒作友情,這我倒挺樂意的,正好我現在化了妝,微言還沒化呢。”

她這花一出,幾人紛紛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這事算是過去了,季秋伸手摟住許微言的肩膀,攝影師果真給她們兩人拍了張合照。

許微言與季秋相視了一眼,她配合著笑道:“還是給我開個美顏吧,一會被比下去了。”

“哈哈哈”記者們笑起來,氣氛緩和了不少,眼見真沒有什麽料,幾位記者也不再咄咄逼人,他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采訪問題念給兩人聽。

本該分開的采訪硬生生的變成了兩人的合體采訪,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記者才離開,門一合上,空氣裏又是一片寧靜。

“謝謝你,幫了我。”許微言打破了沉默,說下這句話,心裏鬆了一口氣,她方才真的沒想到季秋會站出來解釋這一切,如果季秋選擇了沉默或是添油加醋,恐怕她無論再怎麽解釋都不會有用了。

此刻應該已經被取消參賽資格了吧,畢竟傅從言是絕不容忍這些的。

可是季秋,沒有這麽做。

“應該是我要謝你才對吧,你不是要扶我嗎?”季秋緊接著說道,她的眼神直直的看著許微言。

許微言望向她,沒有說話。

“許微言,你知道為什麽我之前那麽執著的要接近你嗎?”季秋的身子站得很直,比以往都坦**不少。

許微言抬了抬眸,開口道:“因為你喜歡顧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