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北左右

顧染的聲音雖細弱蚊蠅,奈何殿內靜得落針可聞,自然所有人都聽到了她那兩句輕語,包括阮青陽。

他微微側了側身子,就看見趙長卿單膝跪地,將顧染從地上扶起來,輕輕抱在懷裏。

而他的染兒像隻受了驚的小貓終於找到了依靠,安心地將臉埋進男人懷裏便不再動彈。

阮青陽眼底滿是不甘與不忿,為何他不能亦或是不敢做的事,趙長卿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並且每每這個時候,皇帝對他都格外的寬容,上天對他未免太過不公!

幾個太醫算計著時間,時不時地給顧染探探脈象,可榮安長公主又豈止是中毒,她傷得太重了,她的脈象根本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皇帝渾身脹痛,愈發地難以忍受,見顧染喝了藥並無異樣,示意徐遷將剩餘的藥端過來,他一咬牙將湯藥喝得幹幹淨淨。

趙長卿抬眸看向徐遷,急聲問道:“皇上把藥都喝了?”

徐遷看了眼桌上的空碗,下意識地點點頭。

“若皇上跟長公主真的中了同一種毒,看長公主這情況,這藥隻吃一次怕是未必有用,快把藥碗拿給太醫,讓太醫院研究一下這藥的成分,萬一真的對症,皇上下次就有藥可用了。”趙長卿道。

眾太醫沒人搭話,恨不得把頭都縮進脖子裏。

這話趙丞相為何就不能早點兒說?就剩個空碗能研究出什麽名堂?

皇帝服下藥還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雖然沒能恢複如初,但身子確實好受了些,想起趙長卿的話也覺得有些懊惱,他怎麽就都喝了?應該留一口的……

他睜大雙眼,銳利地掃視殿內眾人,沉聲道:“徐遷,命人把長公主之前住的羽陽宮收拾出來,長公主出嫁前就住在宮中,任何人不得怠慢!”

徐遷道:“喏!”

皇帝道:“蕭副使既然也通醫術,就和太醫們一起,盡快給朕找出解毒的辦法!”

蕭策道:“微臣,遵旨!”

皇帝道:“阮愛卿,給朕和長公主下毒的,必定是同一人,你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此人給朕找出來!”

阮青陽道:“臣領命!”

皇帝目光不善地看向顧染,隻要他體內之毒一日不解,他便一日傷她不得,還得命人護她平安……

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趙愛卿,今日無事了,你且先送公主回去吧!”

趙長卿抱緊顧染,起身道:“皇上龍體安康,事關國家社稷,今日之事萬萬不可外傳!所有知情之人,無用的就盡數殺了吧!”

“……”

話落,趙長卿抱著顧染揚長而去,行至無人之處,他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阿染給皇上下毒,本相都看見了!”

顧染依舊雙目緊閉,柔聲道:“相爺當時將我一把抱走,難道不是在替本宮打掩護?知情不報也是共犯!”

“嘖嘖嘖!本相覺得阿染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啊!”

“丞相心胸開闊一些,本宮寧可受刑也不肯交出玉璽,還不是為了把東西留給你,好讓你多個立功表現的機會!”

趙長卿掂了掂懷裏的人,幸災樂禍地道:“嘿!睜眼看看你日後被拘禁的地方。”

顧染聞言眯了眯眼,透過縫隙看到羽陽宮外麵竟全是帶刀侍衛!

徐遷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劃拉的人來糊弄她,四個宮女兩個嬤嬤外加兩個年輕的太監一臉哀相,半死不拉活地往宮門口一杵,見她和趙長卿越走越近都不知道上前迎一下的。

“奴婢...老奴...奴才...給長公主殿下請安,見過...見過丞相大人...人!”

連問個好都有氣無力的,還不整齊,顧染頓時覺得頭更大了!

趙長卿抱著她往宮內走,院內雜草叢生,破敗不堪……越往裏走顧染越生氣,門口這些宮人到半天了吧?都不知道進來給她收拾屋子的?隨處可見的蜘蛛網,劃拉劃拉都能做床被子了……

這些人不是來照顧她的,是來要她命的!

顧染在趙長卿胸口蹭了蹭,聲音嬌柔卻不做作地開口,“相爺,一日夫妻百日恩,幫個忙唄?幫我把那幾個不靠譜的宮人都攆出去!嗯,再給我找兩把大鎖好不好?”

……

顧染找了間比較小的屋子,確定四下無人,心中默念:

南北左右,南北左右,你們的主人就快要死了,你們還管不管了?南北左右……

“主人主人,南北左右永遠愛您!”

四個一米八幾帥得各有千秋的人工智能齊齊現身,一字排開,雙手捧臉做花朵狀向顧染表忠心,還不停地向她拋媚眼……

“咳咳!”顧染瞳孔地震,嘴唇發抖,這就是她那能幹的小助理,為了照顧她生活起居,特意幫她私人定製的四個機器人?

蒼了天了!顧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癱在滿是塵土的床榻上懷疑人生,她當初不應該以忙為借口,對手下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處處縱容,太特麽鬧心了!

小南將顧染從髒兮兮的木**抱起來,指揮小左小右迅速將房間打掃幹淨。

小北幫顧染沐浴時,小南已經為她準備好了各種藥品、食物和水……

顧染全程雙目緊閉,身體繃得緊緊的,她知道他們隻是機器,但做得也太過於逼真了吧,肌膚紋理手感跟人類一模一樣不說,竟然還有體溫的?

這四個機器人看樣沒少花錢,她就說她那麽能賺錢,怎麽賬戶上永遠都不超過兩萬塊錢?

“主人主人,我們與這裏磁場不合,不能在這兒待得太久,得先回去了!

主人主人,南北左右永遠愛您!時刻等待您的召喚!”

麵對四個大帥哥齊齊向她飛吻,顧染尷尬地扯了扯唇,一時無語……

是夜,蕭策潛入羽陽宮找到顧染時,就看到她還穿著白日裏不合身的男裝,縮成一團躺在沒有被褥、又冷又硬的床榻上睡得極不安穩。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用傷的那麽重的一雙手,將屋門在裏邊連上兩道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