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要做的事太多了!

行至轉角無人處,顧染忽地停下腳步。

什麽聲音?

她推開暗衛向巷子盡頭望去,隻見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正原地打轉,拚命捶打自己的胸口,還時不時地摸摸脖子,而他腳邊還有一個啃得沒剩幾口的饅頭。

八成是吃得太急噎到了,顧染快步上前,絲毫沒有嫌棄他一身髒汙,渾身惡臭,二話不說繞到他身後,伸出雙臂由腋下環繞至其腰腹部,她從背後抱住他,迫使少年身體向前傾斜。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她一手握拳,拳心向內頂住少年肚臍和肋骨之間的部位,另一隻手掌捂按在拳頭之上,快速用力地向上按壓少年的肚子……

反反複複好幾次,那少年終於吐出了卡在喉嚨處的食物,他扶著牆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眾人驚訝,這是什麽救人的方法?從未見過!

有人小聲嘀咕,“咱們這位公主當真是人美心善,連乞丐都肯不顧一切地去救!”

“這算什麽,以前公主還親自給自己的宮女縫屍體呢!”

“還有啊,聽說她手下人失蹤了,公主拿了好多黃金懸賞呢!”

“咱們公主一向愛恨分明,你對她忠心,她必定不會虧待於你,你若動了歪心思,她能親手剝了你的皮!”

“……”

顧染拍拍手轉身往外走,那少年突然衝到她身前撲通一聲給她跪下了。

趙長卿反應極快,在他跪地的一瞬就擋在了顧染麵前,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年各種裝扮、各種手段的殺手他見得多了,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委實狡猾!

“小姐,謝謝您救了我,我知道您是大好人,我不該得寸進尺,可我的母親就快要死了,求您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次,我此生此世,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

少年跪在地上,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不停地給顧染磕頭,嘴裏不停地嘟囔,求求您了……

顧染眉頭微蹙,這少年說話文縐縐的,看樣子讀過書,沒跟人爭搶,而是躲起來偷偷吃東西,要麽就是不夠貪心,要麽就是頂頂聰明。

“你兒時也這麽落魄過嗎?”看他這樣子,顧染突然想到趙長卿……心裏莫名有些難過。

趙長卿沒想到她會突然聯想到自己身上,心裏說不上是酸楚還是感動。

對上她那略帶悲傷的眼神,他淡淡地道:“餓急了,劉春會去乞討,甚至會去偷,去搶,但他絕對不許我那麽做……”

“劉春對你不錯,我很感激他。”撂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顧染對那少年道,“帶我看看你母親,你若敢騙我,我定要你屍骨無存!”

她知道趙長卿擔心什麽,她也不是什麽沒有心機的聖母婊,人心複雜,該防得防!

聞言,少年連連點頭,顧不得額上磕出來的鮮血,趕緊起身,擦去眼淚,在前麵帶路。

繞了幾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少年在一處破敗的荒屋處停了下來,“小姐,您在這兒等我,我進去把母親背出來。”

顧染剛想吩咐人幫他,那少年趕忙擺手道:“不用,也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得了疫病,別在傳染給你們。”

少年轉身進了院子,趙長卿連忙將顧染拉到沒人的角落,緊張兮兮的,“你碰他了,趕緊拿出消毒水、酒精什麽的消毒,萬一真是疫病怎麽辦?”

顧染聽話照辦,再回去拎了滿滿一包袱縫製的口罩,“忍冬,給大夥兒發下去戴好。”

沒見長公主和相爺出門時拿這麽多東西啊?大家夥兒心中不解,又不敢問,隻能聽話地將口罩戴好。

恰在此時,那少年真的背著個婦人出來了,他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兩個眼睛。

“最近的醫館在哪兒?”顧染問。

少年眼中微光閃爍,“步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

“帶路。”

少年狠狠點頭,帶著眾人七拐八拐地往前走,很快便走到一處寬敞的街巷。

向前望去,盡頭確實有一家醫館,隻是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有些病人甚至直接躺在地上,衣衫髒亂破爛,呻吟不止。

“這麽多人排隊?附近沒有別的醫館嗎?”顧染問道。

少年搖頭,“皇城各處都有醫館,隻是不是尋常人能看得起的。”

許是怕眼前的恩人不耐煩,少年有些慌亂地道:“小姐,這裏人算少的,雖然貴,但排隊很快,若是去朝廷的醫署排隊看病,最快得等三五個月,要是久的,等上一年也是有的,若不是怕母親撐不了那麽久,我也不會厚著臉皮再求您。”

他有想過直接帶眼前的小姐去更好的醫館,隻是母親的病不是一天就能看好的,今日有恩人付賬,那以後呢?

顧染:“皇城有幾家醫署?很貴嗎?”

“皇城有兩家醫署,價格比這種普通醫館能便宜一半,但確實需要排很久的隊。”鬱風在一旁小聲道。

顧染無語,看來這看病難的問題自古就有啊!

皇城這麽大,普通百姓又那麽多,隻有兩家醫署,怎麽可能應付得來,怪不得要排那麽久的隊!

“戶部的賬目我看了,沒窮到連多建幾所醫署的銀子都沒啊?”顧染湊到趙長卿耳邊小聲問。

趙長卿:“鬱風,牽輛馬車,帶他們母子去別處看病。”

鬱風:“是。”

“路上說。”趙長卿牽著她的手往回走,待上了馬車才耐心地給她解釋。

“尋常人家供一個讀書人難,供一個學醫的更難,但凡學成了能看診的,多數都會選擇自己開醫館,或者做赤腳郎中,總歸比在醫署供職賺得多!”

“肯在醫署裏待著的,要麽是一心想進太醫院謀職的,要麽就是在太醫院受了罰,被皇上下旨革職的,為了不違抗皇命,他們不得不留在醫署。”

所以重病之人,既排不上號,又看不起醫館,隻能待在家裏等死了?

“是啊!在這裏,窮人的命,不值錢!”

顧染聽了這些,心裏有些不舒服,她雖是搞科研製藥的,但好歹也學了幾年的醫,這點兒惻隱之心還是有的。

回去的路上,她很是沉默,在其位謀其政,既然她接了這擔子,有些局麵她得想辦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