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兒寡母,命懸一線

“天啊,可了不得了,大小姐瘋了,又發瘋了!”

杜嬤嬤則壯著膽子好聲哄著:“大小姐,你已經將孩子賣了,黑紙白字寫著,手印都按了,咱可不敢抵賴啊。”

沈暖暖恍然點頭。

“對啊,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還有賣身契呢。但我沈暖暖驕縱跋扈,欺女霸男,打爹罵娘,偷生孩子的事都做了,就抵個賴有什麽奇怪的麽?”

杜嬤嬤被噎得不輕,直接啞火了。

那些的確都是沈暖暖的人設。曾經,她可是京城毒瘤,女的見了跑,男的見了繞道跑。別說抵個賴,就是當街縱馬,那也有皇上保著。

這五年,沈暖暖被關在鄉下,生了孩子,毀了身子,就好像雄鷹被砍了翅膀,老虎被拔了牙。以至於她們都忘了沈暖暖曾經是怎樣的人。

沈暖暖一句話嚇住倆婆子,蹲身就往秀姑身上摸去。

秀姑掙紮反抗,但還是被沈暖暖將賣身契搜走了。

“一個孩子二十兩銀子?你們可真敢啊。就我這白白嫩嫩的好孩子,那可都是無價之寶。”

沈暖暖氣到爆,罵著又踹秀姑兩腳。

秀姑忍著痛左躲右閃,知道哄騙不行了,索性喊道:“你們兩個別管賣身契了,趕緊去將三個小野種抓了綁起來!”

“……”

“……”

倆婆子畏懼沈暖暖滿頭滿臉血淋淋,好似惡鬼附體的樣子,一時間沒敢動。

秀姑又厲聲催促:“你們杵著幹什麽?快去啊,沈暖暖現在就是回光返照,翻不出天的。但任務完不成,我們都得死!”

兩婆子聽到自己會死,嚇得一哆嗦。又看沈暖暖瘦得一陣風就能吹倒,帶血的頭發粘在臉上,脖子上,襯得一張臉紙一樣白。除了眼神唬人,的確是不堪一擊的模樣。

她們鼓起勇氣,壯著膽子,繞過沈暖暖就去路邊草叢抓山寶和水寶。

沈暖暖眼底崩出寒光,將賣身契揣進懷裏,一把從車軲轆裏抽出一根木棒就趕去阻止。而秀姑也掙紮著爬起來,從車軲轆裏抽出另一根木棒,朝著沈暖暖的背心打去。

“娘,小心後麵!”

風寶找水回來,就看到秀姑揮著木棒在後麵偷襲她娘,嚇得趕緊大聲提醒。

沈暖暖感覺到腦後生風,俯身就是懶驢一滾,躲過秀姑揮來的木棒後,還順勢將手裏的木棒狠狠掃過秀姑下盤。

“啊!”

秀姑的小腿被打中,慘叫中夾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

田嬤嬤杜嬤嬤登時被這聲慘叫嚇到,膽顫地愣在原地,不知道是繼續去搶孩子,還是去救秀姑。

沈暖暖一擊而中,便奔到山寶水寶跟前,木棒往身前一橫,猩紅著雙眼。

“我看今天誰敢動我孩子!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秀姑捂著腿坐起身,也雙目血紅,歇斯底裏大喊。

“你們兩個打死她,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你們快去打死她!不然咱們就得死!”

倆婆子在秀姑驅使下,一個撿棒子,一個抓石頭,又往沈暖暖走來。

沈暖暖五指緊攥木棒,縮著瞳孔,暗暗吞一口唾液。

她以為自己能撐一個小時的,但低估了這身體的糟糕程度。才不過半個小時,恢複的力氣就要耗盡了。

之前對付村民的麻醉粉,沒了。末世被核汙染的異形不斷變異,那個藥早就被淘汰不做了,那包是唯一庫存。其餘高效的麻醉劑都是針劑。

針劑,一個一個地紮。這三個彪悍的婆子,她沒有把握一擊而中。

秀姑說得對,沈暖暖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風寶將冰涼的溪水潑在兩個哥哥臉上,山寶水寶醒了。他們看到母親被圍攻,一秒進入到戰鬥狀態。

二人從懷裏掏出彈弓,水寶則從路邊撿起兩把小石子,默契地站在兩個哥哥中間,為其提供子彈。

三個小小的孩子站成一排護在母親身前,沈暖暖又燃起一些力氣。偏偏這時候,之前摔暈的車夫也醒了,竟從馬車下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鋼刀。

事情瞬間到了絕境。

這一幕,被不遠高處歇息打尖的一對主仆看的清楚。

陳樹握緊手中佩劍。

“主子,三個稚子年幼,而那瘋女人病弱不堪,隻憑舐犢之情的一股瘋勁兒撐不了多久。要不,卑職下去?”

鄴景州對坡下那場麵無動於衷,眼神涼涼,聲音更涼涼。

“那是沈家莊,那瘋女人是西北侯嫡女沈暖暖,你確定還要救麽?”

“……啊?”

陳樹瞬間傻眼。他是隱隱聽到那些惡仆說什麽侯爺,什麽大小姐的,卻沒想到那個瘦弱不堪,滿頭是血的女人居然是曾經叱吒京城,惡貫滿盈的沈暖暖。

當年,他不時就聽到有關沈暖暖幹壞事的傳聞,還跟家兄陳河說過,這樣胡作非為的人早死早好,誰殺她都是為民除害。

可偷瞄一眼坡下情景,忍不住又掙紮一句。

“主子,沈暖暖是該死,但稚子無罪。您看那三個孩子長得多漂亮啊。眸若琉璃,唇紅齒白,瞧著和主子您竟有幾分相像呢。”

“放肆!”

鄴景州一聲冷斥,嚇得陳樹忙絲滑跪下,但不怕死的還小聲嘟囔。

“真的……很像,不信主子您好好看看。”

鄴景州怒了,手裏半個幹糧被捏成碎渣,很想擰了陳樹的腦袋。若不是陳河辦別的事去了,他怎麽會帶這個話癆加蠢貨出來。

不過,還真是被勾起狐疑,便凝起眸光往那三個孩子看去。

不看還好,看完背後“嗖”地冒起一股涼風。

陳樹外號鷹眼真不是白叫的,那三個小孩長得幾乎一樣,還真跟自己小時候有幾分相似。

一把揚了手裏幹糧渣,抓起身邊追命“蹭”得起身。

陳樹見主子要親自出馬,忙從懷裏掏出塊黑巾一抖:“主子戴上,掩人耳目!”

鄴景州被一陣汗漬酸味熏得掩鼻咳嗽幾聲,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陳樹現在就是一個死人。

“主子您這時候就別講究了,再磨蹭一會兒,那邊出人命了。”

鄴景州還是未動,不僅未動,還改變主意又坐下了。

陳樹看不懂主子什麽操作,心一橫,將麵巾蒙自己臉上,主子不去自己去!

“不用你去做英雄,沈家來人了。”

陳樹順著主子的視線看過去。隻見黃土路盡頭騰起一陣黃塵翻滾。凝目看去,是一隊兵馬靠近。人數二三十人,為首的馬鞍插著麵黑色旗子,上麵繡著大大的“沈”字。

“是沈家軍!”

陳樹嚇得趕緊伏低身體,還將前麵的草弄了弄,將自己遮擋得更嚴實些。

“聖上下旨,西北侯二子繼續鎮守西北邊關,準許西北侯帶傷重長子沈秉藍回京城療傷。但這並不是西北來的路,而且,隊伍裏也沒有西北侯和沈秉藍啊。”

“這點人馬,當然不是西北侯回城的主隊。再說,沈秉藍重傷都要死了,還帶著家眷,至少得有輛馬車代步吧?”

陳樹被懟得低頭沒動靜了,這麽明顯的漏洞自己都沒看出來。

鄴景州無比嫌棄的剜陳樹一眼,接著,雙目凝起又看向坡下那三個孩子。

“等下別跟著我,去查查那三個孩子。”

“啊?哦,是。”

陳樹一波三折的領命後,聰明占領高地,不怕死的竟八卦起來。

“主子,莫不因為五年前的那個事,你懷疑那些孩子是……”

“……滾!”

“好叻,我滾,我滾,我最會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