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報仇

我叫初一,從小被一個孤寡老人收養。

他是鎮上的風水先生,我不知道他叫什麽,隻知道別人稱他為“六爺”。

六爺說,既然收養了我,那他就得負責任。

別的他不會,就會一些風水堪輿之類的東西,於是,我便從小跟著他學起了這些東西。

他說,我學了這些,也算是有了一技傍身,以後就算是再落魄,也不至於餓死。

而他,也就盡到了收養我的責任……

我原本以為,我會在這個小鎮平平無奇地過完這一生,人生不會有什麽波瀾。可沒想到,我剛二十歲,就發生了一件讓我難以承受的事情。

事情要在一個月前說起。

七月的天氣,悶熱難當。

那天中午,六爺在樓上睡午覺,我則在一樓看店,店內賣一些紙火花圈給死人用的東西。

店裏來了兩個男人,雖穿著普通,但給人一種公職人員的感覺。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四十歲左右,另外一個年輕許多,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他們一上來就說要找六爺,我以為和往常一樣,他們是想找六爺看風水,便沒在意。

可當六爺跟著他們離開,然後半個月都沒回來時,我才突然覺得出事了。

我的預感沒錯。

當天下午,警察就上門來了。

從警察的嘴裏,我知道了六爺的去向。

他們說,市局查到了一夥盜墓賊,很有可能還涉及一起跨國案件。

而最近他們的目標,正是市郊的一處明代大墓。

警方得到消息,這夥盜墓賊雖然要對市郊的明代大墓動手,但盜墓團夥中的掌眼,卻仍舊有些主意不定。

因為他無法準確判斷墓葬的具體位置。

所以警方便打定主意,請六爺去當盜墓團夥的掌眼先生,然後和六爺裏應外合,將其一網打盡。

所謂掌眼先生,是盜墓一行的行話,也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其職責就是尋龍找水、分金定穴,尋找埋藏在地下深處的古墓葬,並判斷墓葬規模、年代、殉葬品的價值,以及墓室格局,墓道走向,並製定最佳的盜掘路線和方案。

這個活不簡單,最主要的是要會風水堪輿。

所以,一個好的掌眼先生並不好找……

警方請六爺去給盜墓團夥當掌眼先生,然後再和六爺裏應外合將其一網打盡,可謂是布局完美,可最終的結果,卻是以失敗告終。

盜墓團夥不僅沒有抓到,就連六爺也音信全無,下落不明。

說難聽點,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們離開之後,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流過淚的我,忽然流出了淚水。

我沒有哭出聲,隻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隨即眼前一陣眩暈。

我扶著牆,移到門口,大口大口呼吸了兩口空氣,窒息眩暈的感覺才終於緩緩消失。

但我的腦袋卻依舊是昏昏沉沉的。

我感覺有些難受,早早關了店門,回房間躺了一天一夜。

這一天一夜,我想了很多,也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給六爺報仇!

古人雲,風水之術可救人,亦可殺人!

心正者,救人於危難之際!

心邪者,殺人於無形之間!

六爺雖教導我,萬不可用風水之術作惡。

但對於這些無惡不作的盜墓賊,我則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更何況六爺還死在了他們手上!

第二天夜裏,我連夜來到了省城。

因為昨天警方說,那夥盜墓賊就是從省城過來的,老大外號狐狼,但到底是不是省城本地人,他們暫時還沒查到。

來到省城後,我沒去別的地方,而是來到了火車站。

我想要報仇,那就必須先找到人,警方不知道這群盜墓賊的準確信息,那我就隻能在江湖上找。

而想要在江湖上找人,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找榮門的人,或者要門的人。

榮門,為江湖暗八門之一,指的是盜賊小偷。

要門則是江湖明八門之一,指的是討要,像路上常見的那些要錢的,則大多都是要門中人。

這兩門中,耳目眾多,消息靈通。

所以江湖中人找人尋事,一般都會找他們。

來到火車站,我在站前廣場隨便晃悠著,同時注意人多的地方。

不到十分鍾,我便找到了目標。

那是個年輕小夥子,看年紀和我相差不多,他緊跟在一個長發女人的後麵,女人左肩挎著一個黑色的皮質挎包,右手牽著一個小男孩。

那個小夥子的手法很快,甚至連我都沒看清,隻見他一抬手,然後手裏就多了一個粉紅色的錢包。

接著,他調轉方向,一邊朝垃圾桶走去,一邊快速地把錢包裏麵的錢拿出來,然後隨手把錢包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他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而就在他準備對一個胳膊夾著棕色皮包的男人動手時,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很明顯嚇了一跳,但瞬間他神色就恢複鎮定,皺眉看著我,“有事?”

我點了點頭,用黑話切口道:“這大渾天的,並肩子辛苦了。”

“大渾天”指的是大晚上,“並肩子”則代指朋友兄弟。

所以,我這話就是“這大晚上的,兄弟辛苦了。”

如果他懂,並且回我,那就說明我找對人了。

如果他不懂我說的什麽,那說明他隻不過是個小毛賊,並不是榮門中人。

不過從他剛才的手法來看,我覺得八九不離十。

果然,聽到我話後,他猛地一愣,然後立即看著我道:“不辛苦不辛苦,您家裏哥幾個呀?”

“您家裏哥幾個,”意思就是打聽對方做哪一行。

“在風門裏討口飯吃。”我也沒有隱瞞。

我學的是風水堪輿,屬於江湖明八門中的風門。

“呀!原來是風門的先生。”他對我抱了抱拳,然後疑惑地看向我,“先生有事?”

我點了點頭,然後把找人的事給他說了一遍。

看見他有些猶豫,我便把提前準備好的三把錢拿出來。

一把一千,總共三千。

表示開門見山,不要藏著掖著。

“杵子不多,兄弟拿著抽煙。”

“先生真是客氣。”

他嘴上說著客氣,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不慢。

“一天後給先生回複。”

他把錢放進懷裏,然後如魚入水般混進了人群,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