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要錢

兩人同時轉身,就看到穿著太監服的周崇,隻不過對方此刻臉上再無平日的溫和笑意,而是一臉疏離和壓迫。

他雙手背在身後,即便穿著太監服,卻沒有一絲太監的氣息,反倒像一名江湖公子。

林景州伸出手橫在芸惜前麵,眼神警惕地盯著周崇。

“還沒開始行事,周公公就行嚇唬手段,就不怕我有二心,最後暗中搗鬼?”

周崇笑了笑,“我隻是讓兩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目光轉向芸惜。

“我補充一下小林公公不知道的,芸惜,你中的是我家族特有的蠱毒,如果沒有解藥,你七日發作一次,四十九天後,你皮膚衰老,頭發脫落,死時會如同七十歲老嫗。”

林景州冷聲喝道:“夠了!”

“芸惜之前真是天真了,以為周公公願意點醒芸惜,是宮裏少見的好心人,此刻算是徹底醒悟了。”

芸惜緩緩開口,眼底一片平靜。

周崇看著她,“我不辯解此事,我的確對你不住。但我隻想按照計劃行事,事成,一定會為芸惜姑娘解毒。”

她冷笑一聲,問道:“公公以性命相要挾,就不怕事成之後,你為我解了毒,我立刻將你們二人假死之事泄露?”

周崇眼神瞬間凜冽,林景州趕緊把她擋在身後,“她不會。”

“小林公公恐怕沒告訴姑娘,姑娘身上的毒要徹底解,需要兩年時間,我們離開皇宮後,一個月內,我會給姑娘送一次解藥,後麵會分兩年送藥,姑娘若是想拚個魚死網破,我可以肯定姑娘會死得很慘,而我們依舊活著的可能會更大。”

芸惜探出一個腦袋,擠出一抹笑,表情跟剛才截然不同,“周公公說笑了,阿景說得對,我不會的,我這人怕死得很,一定不會破壞公公跟娘娘的計劃。”

垂眸的一瞬,眼底卻是一片冷漠。

周崇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這項計劃十分機密,借一步說話。”

三人來到芸惜的房間,芸惜剛要關門的時候,看到一抹身影,急忙打開門,臉色大變,“有人!”

“是吉祥,她負責護衛。”

芸惜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轉頭問:“吉祥武功很高?”

“一般禦林軍都不是她的對手,吉祥和如意,一文一武,是皇後的陪嫁丫鬟。”

“昨夜趁我不備打暈我的人也是她?”

“是。

芸惜摸了摸袖袋,幸虧她沒告訴阿景,她有解藥這件事,不然他們一定會發現!

三人坐下,周崇拿出一張地圖,那是皇後陵寢圖。

林景州的目光落在他手背的傷痕上。

那傷像極了試毒留下的傷疤。

“皇後薨逝,會守喪十四天,然後移往後陵,小林公公要想辦法引開守靈軍,但又不能動靜太大,引起皇帝懷疑,把皇後,吉祥,如意,我從陵寢中運出來。”

芸惜問:“你們如何避過檢查?皇後不是一般人,她薨逝,必定有眾位禦醫會診得出。”

“我有假死藥可讓我跟如意吉祥三人十日假死,但守喪十四天,芸惜,你要為皇後續兩次藥,她的身體太虛弱,扛不住不吃不喝十四日。”

“守靈一定是很多人,我怎麽可能避開眾人的眼睛給皇後喂藥?”

周崇笑了,“若是簡單的事,我們也不用等這麽久才行動了。”

芸惜深呼吸一口,問:“那事件敗露,我們兩個必死無疑?”

“是。”

“那辦成了,我們有什麽好處?”

周崇挑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林景州一眼,然後笑著問道:“你想要什麽?”

“錢,我要很多錢。”

“錢?”周崇有些詫異,隨即一臉輕鬆,“錢,小意思。但我以為你會要點別的,比如權,比如人脈。”

“我隻要錢,很多很多錢,至於多少,就看周公公覺得自己跟皇後值多少錢了!”

周崇表情突然一變,明顯是感覺到了羞辱,“姑娘要用錢衡量我們?”

芸惜笑得燦爛,“在周公公眼裏,我們是可以隨意拿捏的奴才,那對奴才來說,可不就是隻在乎錢和權嗎?阿景要什麽是他的事,我要錢!”

周崇一時無語。

林景州側頭看著芸惜,眼底劃過一抹寵溺的笑,然後看向周崇,“周公公意下如何?”

“成交。”

周崇起身憤憤地離開了。

等房間隻剩下兩人,林景州才無奈地開口:“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生活在這個皇宮裏,幹什麽不要錢,錢越多,很多事就越好辦。”

“比如呢?”

“比如,拿錢討好林德,把我分到陛下,這樣就能跟你一起當差了,這樣也能互相照拂。”

本想跟阿景說她那夜的決定,可現在,她實在一點心情都沒了。

林景州表情微斂,目光挪向別處,“陛下身邊不好當差的,皇後都想逃離,你還想靠近?”

芸惜沒聽到他話語中那一絲失落,說道:“這個世界上,想逃離陛下身邊的,恐怕隻有皇後一個了。”

而且在陛下身邊當宮女,陛下總不會倒吧。

寵妃靠不住,如今中宮皇後也靠不住,索性待在陛下身邊。

“以後別直接跟人硬碰硬,你的蠱毒還沒解,我們還不能跟他們撕破臉皮。”

提到蠱毒,芸惜伸手拉住他衣服,剛想開口,突然想到吉祥武功極高,她扭頭看向窗外,左右張望。

“怎麽了?”

“算了,我中毒這件事你別擔心,周崇也說了,他目的不是害我們,一定會有解藥的。”

解藥的事不能說,如果被吉祥聽到了,告訴皇後和周崇,那她又變得被動了。

林景州:“我該回去了。”

“好。”

等林景州走後,她把解藥裹上油紙,塞到香籠裏,然後掛在脖子上,貼身戴著。

第二日。

一大早,皇後的病情再次加重。

芸惜跪在佛觀外,看著大師燒她抄寫的佛經。

燒完後,她捧著符籙往回走。

走進鳳藻宮,就看到兩個太監在角落打罵一個宮女,她本不想多管閑事,但餘光看到對方竟是雲蘭!

她端著符籙走了過去,“你們幹什麽呢?”

太監看到她,拱手行了個禮,他們是下等太監,而她是對皇後有恩的二等宮女。

“娘娘身體有恙,禦醫都在寢殿守著,我剛請了符籙回來,你們卻在這裏毆打宮女,若是衝撞了給娘娘請的符籙,你們該當何罪?!”

把皇後的安危拉出來,兩個太監臉色大變,匆匆跑了。

她走過去,把托盤放到一邊,扶起雲蘭,“他們為何打你?你在雪閣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怎麽到了這裏,反而不會做人了?”

“我沒錢打點,他們說我以前是二等宮女,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所有髒活累活都讓我幹,我太累了,剛偷偷休息了一會,就被他們盯上了。”

“對不起,我這幾日遇到一些事,心煩意亂的,把你忘了。”她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我錢也不多,你去打點一下。”

雲蘭祈求地望著她:“芸惜……你能不能跟皇後娘娘說說,要了我去佛堂打掃,這裏太苦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芸惜為難地看著她:“娘娘重病,我根本近不了身。即便近了身,你也知道我雖然救過娘娘,但跟娘娘並不親,我真的幫不了你。”

她起身,忽略雲蘭失落的眼神,往正殿走去。

對於雲蘭,她心中有歉:她騙了她,所謂的好姐妹,從來都是她這一世自保的手段之一。

皇後和周崇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仔細想想。

她又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