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要離宮幾個月

“哈!”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當主子?是後宮的妃嬪嗎?

林景州望向牆頭的梅花,幽幽地開口:“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想要在皇宮裏生存下去,都很難,但當了主子就不一樣了。”

他看向芸惜,“主子可以決斷他人的生死。”

“我是宮女,怎麽可能當主子呢?”

前世,她那麽奮鬥,最後落了個什麽局麵,她都不敢回想。

低頭望著手裏的湯婆子,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還如不手裏這個湯婆子真實。

林景州見她側臉黯然傷神,堅定地開口:“我幫你。”

她抬頭看向他,“幫我?幫我當上主子?”

如果是七年後的他,或許真有可能,但如今的林景州,入宮不過三個月,能自保就不錯了。

“嗯,我會成為大內總管,到時候我就能把你加入秀女名單裏。”

十三歲的少年,此刻臉上卻是超越他年齡的堅定。

芸惜被他明明稚嫩可愛的臉上卻硬裝出的成熟逗笑了,她唇角揚起,“好大的誌向,說不定你還真能當大內總管了。”

她向林景州行了一個禮,“若到了那一日,還請林總管多多照拂。”

“幹嘛跟我行禮?”

林景州忙上前扶起她,“現下你要低調一些,先養好身體,千萬不能落下病根。這些藥你且用著,方圓每個月都會給你送一次藥。”

“幹嘛讓他送,你呢?”

“我要離宮幾個月。”

“出宮!?”

芸惜震驚地看著他,上輩子這時候林景州並沒有出過宮啊!

她緊張起來,問:“你要去哪裏?”

“陛下看了瑤妃平日寫的小劄,知道她不願進宮,一直懷念幼時跟外公在北疆的生活,或許是想彌補瑤妃吧,暗中派人護送瑤妃的骨灰回北疆埋葬,這件事需要秘密進行,我被選中跟著隊伍同去,短則兩個月,長則半年,我一定回來。”

“瑤妃自戕不是大罪嗎?陛下為什麽要送她的骨灰回北疆?而且為什麽讓你同去?是林公公安排的嗎?他是不是故意針對你?你威脅他,他是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除掉你?”

想到這個可能,芸惜臉色驟然變白。

“別胡思亂想,這件事是陛下欽點的,要識文斷字,又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太監隨行,我被挑中了。”

聽到是陛下選的人,她長舒一口氣。

林景州繼續解釋:“這件事你也要保密,一旦被朝臣知道,一定會上本參奏,所以宮裏無人知曉。”

芸惜忙不丁點頭。

“這幾個月陛下不會有心情寵幸後妃,你剛好趁機養好身體,等我回來,我就能讓你離開浣衣坊。”

她低聲喃喃:“我可以自己離開浣衣坊的。”

離開一個小小的浣衣坊,她還是做得到的,之所以現在還沒走,那是因為她想在這裏養好身體,順便想想未來的路要怎麽走。

找妃嬪當靠山已經被證明是不可行的了,寵妃是這後宮最不牢固的勢力了,其實她有想過依靠皇後,可如果所有人的命都注定了,那皇後也是要死的,所以她還在觀望。

“別亂來,稍安勿躁,你才十四,你有的是時間。”

芸惜想了想,也是,隻好點了點頭,還有十一年,才能離開皇宮,她現在的確不能著急,一步棋走錯,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我知道了,那你什麽時候走?”

林景州開口:“明天。”

“這麽著急?”

“嗯。”

“那……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好。”

她本不想廢話,可又忍不住叮囑:“好好聽他的話,你跟著他出門,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他手裏,如果他想殺你,你就算再防著也沒用。”

“我知道。”

芸惜想到什麽就叮囑什麽,林景州安靜地聽著,時不時應一聲。

叮囑萬,兩人也該分開了。

芸惜目送著他離開,鼻間泛起酸意。

重生之後,她慶幸一切可以重來,更慶幸可以見到林景州,他是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她從未想過兩人的分離會來得這麽早。

一直到看不到林景州的背影,她才低聲喃喃:“林閻王,一定要平安回來。”

……

林景州第二日就離開了。

如果如他說的,宮裏沒一個人提到這件事,連宮人閑暇聊天都沒有過。

她每天都數著日子。

當初說短了兩個月就回來了,可她等了三個月,宮裏的樹木都綠了,他還是沒回來。

她的傷已經全好了,不止如此,靠著方圓送來的藥,她感覺自己身上不止沒有留下疤痕,皮膚都變得更白嫩了。

浣衣坊的人自從她威脅過後,也沒有再找過她的事,每日除了記錄,她過得倒也輕鬆。

“芸惜,這是鮮花坊的衣服,程姑姑讓你送去。”

素心端著一盤衣服走過來。

鮮花坊?

那不是施嬤嬤的地方嗎?

“好的,素心姐姐。”

接過托盤,她端著衣服走出浣衣坊,鮮花坊的位置在南三坊最裏麵,是最接近後宮的地方,因為裏麵培育的是鮮花,漂亮又好聞,所以距離後宮近點,各宮娘娘都樂意。

來到鮮花坊,還沒踏進門檻,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還有施嬤嬤的教訓聲。

“連字都不識,還妄想去後宮送花?若是衝撞了主子,你們有幾個腦袋被砍?!”

看到這一幕,芸惜竟覺得有些親切。

曾經,她也經曆過這些。

她踏進門,開口道:“施嬤嬤,奴婢來送幹淨的衣服了。”

施嬤嬤回頭,看到她的時候,眼神變了變,又看向跪在她麵前的人,“去整理好一會要送給舒妃娘娘的蘭花,然後罰抄寫!”

舒妃……芸惜握著托盤的手微微收緊。

“是。”

幾個小宮女起身,走去花房。

施嬤嬤轉過身來,看向芸惜,嗤笑了一聲,“稀客啊,姑娘。”

她不說話,見施嬤嬤進了屋,跟著走了進去。

房間裏。

施嬤嬤坐在炕邊,上下打量她,“不說你在浣衣坊受罰,我還以為你又攀上什麽高枝了,養得又白又嫩!”

“芸惜一直想來給嬤嬤磕頭,但程姑姑不許,芸惜隻能一直記在心裏,今日終於被允許過來了。”

她跪在施嬤嬤麵前,磕了三個頭。

施嬤嬤表情這才好了不少,擺擺手,“起來吧,你也是倒黴,跟了寵妃,結果沒享幾個月福,就被連帶下罪了。”

她起身,站在施嬤嬤身邊,“嬤嬤。”

施嬤嬤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前覺得你心眼多,但這幾個月,你托人往我這裏送的東西,明顯是你月俸的大半,你有這份心,也不枉費我教導你一年多。”

“嬤嬤對芸惜恩情,芸惜永世不忘。”

“永世也算不上,你記得孝敬我,就不錯了。”施嬤嬤看了她一會,才道:“養了四個月了,再重的傷也該好了,想好後麵的路怎麽走了嗎?”

她低頭不語。

“難不成還想在浣衣坊待到出宮?”

她急忙搖頭:“芸惜是戴罪之身,沒有主子會要奴婢的。”

“你有什麽罪?瑤妃自戕是喪子之痛太重,雪閣的宮人不過是被遷怒,這件事人人都知道,你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能離開浣衣坊。”

“那——”“施嬤嬤,舒妃娘娘要的蘭花準備好了嗎?”

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施嬤嬤下床,“跟我來,契機我給你了,能不能把握好,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