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見麵
林景州端起錦娘給他斟的酒,手指劃過杯壁,“去看了你丈夫,安心了嗎?”
錦娘端著酒盅的手微微一抖。
“嗯,他身體尚可,多謝公子的藥。”
他低聲笑了笑,“忘了提醒你一句,我這人呢?最討厭別人挑戰我了,所以我下的毒,一旦被其他藥強行解毒,就會轉化成沒有解藥的劇毒,三天之內身體化成一灘血水,我把這個稱為三日化骨!”
手裏的酒盅再也握不住,掉在桌子上,酒流了一桌子。
“幕奕君真能給你想要的嗎?”他幽幽地問了一句。
錦娘唰地一下臉全白了,“你,你都知道了?!”
林景州把酒杯送到嘴邊,卻沒有喝,繞了一圈,然後伸長胳膊,送離自己,傾倒。
杯中的酒灑了一地。
他歎了一口氣,帶著一絲可惜的口吻,說道:“我說過的,你丈夫的毒隻有我能解,怎麽就是不信呢?對待不忠的人,你知道我的手段!”
錦娘眼底的震驚被絕望取代,最後心一橫,眼底劃過破釜沉舟的決心!
下一瞬,趁林景州不注意,她從懷裏抓過一把匕首,刺向林景州。
林景州臉色一沉,眼底劃過殺意。
“找死?!”
他身體後傾,用手掌撐地,一腳踢開錦娘的匕首,結果在他踢開的時候,她手裏撒出一把藥粉。
錦娘被踢得撞倒屏風,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
林景州當下隻覺得皮膚一涼,他站在地上,眼神冷冽地盯著錦娘,“你敢給我下毒?”
天雪端著涼拌豆腐一隻腳踏進門裏,恰好看到這一幕。
老板娘倒在地上吐血,那個太監滿眼殺意。
她嚇得僵在原地。
“林景州……你不是自詡用毒出神入化嘛,這可是……幕府至寶……嘔……看你怎麽解?”
林景州冷著臉走向她,“給我下毒,看來你是真的不在乎你那個快死的丈夫了。”
錦娘虛弱開口:“你這樣的狠絕之人,絕不會給我丈夫解毒……你隻會一直利用我……”
“幕奕君說的?你信他?”
“我們同是幕府的人,我不信他難道信你?!”
林景州蹲在她跟前,“真是愚蠢,好好過你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我不想再當你的狗了!”
“所以轉而當他的狗?”
他嗤笑一聲,掏出一顆藥,塞進她嘴裏,任憑錦娘如何掙紮,還是被迫吞了下去。
他開口:“來人!”
窗戶外,進來兩人,他站起來,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帶走,這樣的樣貌,雖然年歲大了些,但軍營應該很喜歡吧。既然她說我是狠絕之人,若我不夠狠絕,倒是對不住她的評價了。”
“是。”
錦娘聽到軍營,嚇得眼眶都是淚,拚命掙紮,想大喊,可她渾身無力,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兩個手下拖著她就要離開,剛走兩步,看到天雪,其中一人問:“爺,那她呢?”
哐當!
手裏端的東西摔倒地上,天雪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會處理,你們先走。”
“是。”
等狼衛離開,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到天雪跟前,他緩緩蹲下身子,看著她,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你都看到了。”
“我……我,我……”
“那便是你倒黴了。”
他的手慢慢爬上她的脖頸,然後收緊。
天雪嚇得臉上一絲血色都沒了,眼淚不住地往下落。
就在這時候,一張畫像從林景州懷裏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林景州扭頭看向芸惜的畫像,眉頭微蹙。
她不想讓他殺人?
明明已經丟下他了,憑什麽還想讓他一心向善?!
他伸手撿起畫像,莫名,覺得心裏無比痛快,他就是要在她眼前殺人,殺一個無辜的女人!
手下收緊。
天雪痛得皺起眉頭,餘光卻在看到畫像時,愣住了,她艱難地開口:“林……林娘……”
林景州疑惑地看著她,“你說什麽?”
“大人……喜歡林娘,我,我是她結義姐姐,大人饒命……”
他眼眸更冷,“喜歡林娘?嗬嗬!”
“不喜歡,大人為何……拿著她的小像?”
一句結結巴巴的話。
林景州突然表情大變,把芸惜的畫像放到天雪眼前,厲聲喝道:“你說這是誰的小像?”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林娘的。”
天雪感覺鉗製著自己脖子的手突然鬆開了,她趴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喘氣。
“林娘……林娘……”
林景州呢喃了兩遍這個名字,他盯著天雪,“你們去過寒山寺?”
天雪抬眸,詫異地看向他。
這個眼神,已經給了答複。
林景州連連後退了幾步。
她回來了,甚至和他見過麵了,他怎麽會沒認出來?
他一直自信,隻要一個眼神,一道聲音,就能認出她,可事實卻是,他們幾次三番相遇,他竟沒有一次認出來的!
“她……現在在哪裏?”
他下嘴唇在顫,拳頭攥得嘎巴作響。
“鬧市,我們在鬧市開了一家豆腐鋪子,今天是第——”
她話還沒說完,林景州已經衝了出去。
天雪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一股死裏逃生的慶幸讓她忍不住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又想到林景州去找林娘了,他那樣可怕的人,會對林娘做什麽?
擦幹眼淚,她踉蹌地往外跑!
……
芸惜在豆腐鋪子裏洗做豆腐工具,時不時有客人來買豆腐,她都會來到鋪門口回答。
洗幹淨了過濾布,她站起來,捶捶腰,恰好有個人來買豆腐。
“老板,還有豆腐嗎?”
她走到門口,一邊擦汗,一邊笑著回答:“大娘,今天的豆腐賣完了,明早要早點來啊。”
大娘小聲嘀咕:“你們這個小店還真奇怪,人家賣豆腐都賣一天,這還沒到晌午呢,你這裏就賣完了。”
“我們剛來京城做生意,也不知道做的豆腐符不符合大家的口味,不敢做多了,這大夏天,豆腐放不久,壞了,我們賠不起的。”
“行吧。”
大娘轉身離開了。
她剛要進裏麵,就看到不遠處的角落,站著的林景州,對方站在陰涼處,一身白衣,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怎麽瞧著,他好像要哭了?
這個念頭從腦海裏一閃而過,立刻被她否定了,他可是權勢滔天的太監,誰能把他欺負哭了?
她雙手抱在胸前,頭一歪,也盯著他瞧。
在她認識的人裏,比李遠墨還像讀書人的,似乎隻有這個人了,結果是個太監,還是老想殺她的太監!
過了一會,她渾身的酸痛,讓她不得不敗下陣來,扶著腰。
這人到底看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