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老薑

薑佳寧呼吸一滯,“喂!”

薛凜安低眸,雙手撐在料理台上,“不叫薛總了,名字都不給叫了,嗯?”

“薛凜安!”

薑佳寧兩邊臉頰暈紅了一片,估計是做湯的時候熱氣熏的。

廚房裏的蒸鍋內發出的輕微水蒸氣的聲音,這個角度剛好,牆壁遮掩住了在外麵餐廳內端坐著等吃飯的小雨點。

薑佳寧也就稍微寬心了一些。

薛凜安扶著她的腰,向下俯了俯,“叫哥哥。”

薑佳寧:“……”

是不是男人都有這種兄妹情結?

但是薑佳寧現在提起“哥哥”這兩個字,就莫名的想到了徐詩穎總是嬌滴滴的“凜安哥”,渾身的惡寒。

她鼓著腮幫,拒絕道:“不。”

她在他胸膛上的胸肌用力戳了戳,“老薛。”

話音未落,薛凜安就吻上了她的唇。

氣息交疊紊亂,那蒸鍋內冒出的蒸汽在她耳畔都無端被放大。

小雨點童稚的童聲從餐廳內傳了出來。

“媽媽!包子好了嗎?”

“媽媽我餓了!”

薑佳寧推他。

薛凜安覆在她頸肩旁,“晚上叫你看看我老不老。”

薑佳寧:“……”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老”。

她應該是觸了他的大忌了。

薑佳寧應了小雨點一聲,推開薛凜安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扭頭朝她眨了眨眼,“那個……公平起見,你也可以叫我老薑,我不嫌。”

薛凜安:“……”

曖昧的氛圍瞬間一掃而空。

……

薛凜安從廚房出來,周景潤叫他去了套間的書房。

“查到了。”

周景潤告訴了薛凜安一些江家的往事。

既然是查到了江河郴的姓名,很多事情順藤摸瓜,打聽起來難,卻也並非不可為。

鄰居,同事,老師。

“你說住同樂園的江家啊?一家人挺好的,還有兩個特別可愛的女兒。”

“兩個女兒相差個五六歲吧,正好一個小學一個初中,要不是出了那事兒,哎。”

“我到法庭判決那天都不敢相信,知人知麵不知心,看他怎麽能看出竟是強X殺人犯啊。”

“他是一個攝影師,工作好,家庭美滿,實在是想不出他怎麽能做出那種事來。”

“估計是童年陰影?江河郴是個孤兒,父母都不在了。”

“他媳婦當時為了嫁給他,還跟家裏人鬧掰了,斷絕了關係不去往來,這麽好的媳婦兒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他可真是豬油蒙了心啊。”

當年那事在江河郴相識的人裏很轟動,大多數人即便是現在也都還記憶猶新。

“薑佳寧的小學班主任有留存一張元旦匯演的照片,我給要了過來。”周景潤從公文包中,把照片遞給薛凜安。

這是僅有的一張紙質照片,那時照片的像素還不夠高。

有十幾個穿著一樣衣服化著一樣妝容的小女孩站在一起,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小小的她。

小佳寧紮著兩個羊角辮,臉蛋上打著兩個高原紅,身上是紅色的肚兜款的紅色繡線舞蹈服,咧開嘴大笑著。

薛凜安的手指指腹在相紙上輕輕摩挲著,心尖上像是梗著什麽東西。

……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雨點一下吃了三個包子,誇薑佳寧:“媽媽的包子做的好好吃!”

薛凜安:“……”

這不是他做的嗎?

嗯,主做。

包子餡薑佳寧幫烹了油汁和醬汁,包子皮是周景潤後期加工擀的,包是一起包的。

薑佳寧幫小雨點擦了下嘴角流下來的湯汁,“下次還給小雨點蒸包子。”

熱熱鬧鬧的一天過去。

晚上,周景潤才抱著玩兒的疲累的小雨點回了自己的房間,薛凜安有事情處理,隨著伍楷出去了一趟。

偌大的套間內,隻剩下了薑佳寧一個人。

熱鬧的時候有多熱鬧,等到孤單的時候,就有多孤單。

薑佳寧從昨晚開始,一整天都在盡量不叫自己停下來,讓她有事情做,不去感懷,也不去回想。

手機響了起來。

打過來電話的是杜清齡。

她看著手機上不斷跳躍著的“媽媽”,等到電話響夠將近一分鍾,自動掛斷的前一秒鍾,她才接通。

“媽媽……”

“你回青虞去做什麽了?”杜清齡的語氣急躁,“你可以去南方,可以出國!為什麽要回青虞?”

她耗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兩人的身份從青虞改成了江縣,現在薑佳寧回了青虞,若是露出了什麽馬腳,豈不是叫別人察覺?

薑佳寧心裏的那一丁點期許,就又重新淡了下來。

“沒什麽為什麽,就回來看看。”

“那破地方有什麽好看的?”杜清齡說,“已經十幾年了,你腦子裏還能有多少當時留的記憶?為什麽你就不能好好地按照我給你規劃的路子走呢?薑佳寧,你就不能聽話點?”

薑佳寧握緊了手指。

“我為什麽不能?媽,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是一個傀儡,不是你畫成什麽模樣就是什麽模樣!”

因為情緒激動,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媽媽,我有記憶,就算變了我也記得!小時候的事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記得第一次上幼兒園,也記得第一次發小紅花的時候爸爸表揚我,我還記得姐姐去舞蹈班跳舞,我什麽都記得,我唯獨記不得你了,媽媽,我記不得小時候你的模樣了……”

記不得媽媽小時候對她很和藹,會給她縫補摔破的校服褲子的破洞,也會因為她一句想吃,大半夜的跑三條街去給她買酥炸雞塊,那時,媽媽愛她。

可現在,應該是很討厭她吧。

電話被掛斷。

薑佳寧的手垂落下來,手機丟在了一旁。

男人的身影從門口陰影處走了進來。

哢噠一聲,薑佳寧忙抹了下眼睛,側頭站起來就要避開薛凜安往洗手間走。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又重新把她按坐在沙發上。

薛凜安屈膝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單膝抵著沙發旁的柔軟地墊,指腹摩挲著她臉蛋上的淚。

她剛才情緒過分激動,眼眶通紅,兩隻白皙的耳朵尖也泛著紅。

薛凜安:“走,帶你去個地方。”

薛凜安拉她起來,從衣架上把外套給她披上,就出了門。

初春夜晚的風還很涼。

薛凜安知道薑佳寧體寒,又怕冷,從電梯出來,就給她把大衣扣子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