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公堂

馮知州有了底氣,心下鬆了口氣,抄起手邊的醒目,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疾言厲色地吩咐道:“將甄周氏與證人都帶上衙門來!”

幾個捕快飛速散去,策馬直奔同知府而去。

周氏早就被發怒的甄老夫人指揮人拿下。

當然,人是問甄汨珞借的。

她重病半年,整個甄府被周氏牢牢把持著,甄老太太早就在府中毫無威信可言,

甄桐言這兩天去會陵城底下的村縣視察去了,甄汨珞才會抓住這個機會。

捕快來拿人的時候,幾乎沒遇到任何阻攔。

從甄府到衙門,隻看著一個紅衣瀲灩似火的年輕小夫人指揮著眾人將人犯、證據一一搬上衙門。

飛羽走上前抱拳行禮,朗聲喚道:“王妃!”

此時,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差的目光都落在那小夫人身上。

這就是他們徐州的王妃?

王妃不僅貌美,亦是一個胸有溝壑、果敢英武的女子!

馮知州就差沒當場起來磕個頭。

甄汨珞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知州大人隻管審,本王妃不會插手,更不會因為親戚關係包庇任何人!”

她這句話像是給所有人吃了一口定心丸,尤其是馮知州,當場就叫人拉人犯甄周氏。

周氏一直被拉扯到衙門,整個人還是懵地狀態。

淩晨時分,突然有幾個武力高強的侍衛闖進她的院子,護院婆子們皆不是對手,她心中清楚,定然是因為那件事,可被押上衙門的時候她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她想,神不知鬼不覺得。她給嬤嬤的藥分明是能讓人安睡,祥和去世的東西,看起來就像壽終正寢那樣。

即便有人質疑,就說老太太那兩天的精神好轉是回光返照。

她不知道為什麽,喝藥的是甄琴那丫頭片子,而且藥還變成了令人七竅出血的劇毒!

周氏未嫁人之前,也是徐州大戶人家的女子,嫁人之後更是高高在上的官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她當即就涕淚橫流地又叫又喊,“你們放開本夫人!本夫人沒有下毒,本夫人是冤枉的!”

她餘光一閃,看向坐在師爺對麵的紅色身影,大聲嚷嚷著,“王妃!王妃!我是無辜的,王妃您得救救我啊!”

甄汨珞視線一觸到她,好像看什麽髒東西一般,立即收回目光。

“周氏你放肆!”馮知州的醒木重重拍在桌案上,“本官且問你,你命下人毒殺婆母,欲嫁禍給原配所生的女兒是也不是?!”

周氏當然不可能承認,“我沒有!”

“好!”馮知州一聲冷笑,當即對捕快們大聲吩咐,“帶證人趙秀香、駱三水!”

周氏一聽,心涼了半截。

趙秀香是她的貼身嬤嬤,而駱三水則是被她威脅的孫大夫的學徒。

趙秀香到底伺候周氏多年,兩人的主仆情意還是很深的,可那駱三水早就對周氏有所不滿,落到這個地步也不敢藏著掖著,哭哭啼啼地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青天大老爺明鑒!草民真的是被逼的,先前我給甄老夫人抓藥,一時不注意抓錯了藥,害甄老夫人身子不適,那甄夫人找上草民時,說若不幫她做事,就讓官府把草民以謀財害命的罪名抓起來。”

“她說她有權有勢,我死一個不要緊,我的爹娘妻子的命都握在她手裏!草民自始至終隻給了她藥,不知道她要去毒害誰!”

“你胡說八道!”周氏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她此時還在堅信,隻要自己不認,等老爺和長子回來,怎麽也會保下她的!

家醜還不可外揚呢!

“本夫人從來就沒碰過婆母的藥,怎麽會是本夫人下的毒?”周氏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婆母的藥都是我那長女親手熬的……”

“來人,傳甄琴!”馮知州從頭至尾打量著甄汨珞的表情,見她並無異色,心中也鬆了口氣。

甄琴是被兩個粗壯的嬤嬤抱下馬車的。

她今日穿了一件淺粉色的長裙,那件衣服倒不是說不幹淨,而是洗得隱隱發白,百姓們對視一眼,他們平民穿這樣的衣裳再正常不過,沒想到這官家小姐也穿的這麽樸素啊!

此時再一對比一身揚州織雲錦的周氏,好些人發出唏噓的聲音。

“這就是後母當家嗎?你看那周氏穿金戴銀的,那位繼女卻穿得如此寒酸……”

甄琴小臉慘白,嘴巴尚有青紫之色,師爺命大夫來查看,隨即對馮知州點頭,“大人,這女子確實深重劇毒,好在及時喂了解毒湯,已無性命之憂。”

甄琴強撐著跪在地上,嗓音疲軟無力:“大人,求大人為祖母和小女做主!”

“祖母半年前還身體康健,同母親上過一次香之後就驟然病倒,一直纏綿病榻,昨日在甄府王妃帶來的李、林二位大夫診出祖母是被人下了毒,今日早晨,我親自為祖母煎藥,我中間有事情出去,小廚房的一個廚娘瞧見了母親身邊的趙嬤嬤打開藥罐子,不知往裏麵加了什麽。”

“後來,我親自為祖母試藥,不到半刻鍾就腹痛如絞,小女也是剛剛醒過來,才知到母親要加害祖母的事情!”

她這番證詞也算是與駱三水對上了。

馮知州又命人拿來那廚娘的證詞,重重地摔在周氏臉上,怒聲嗬斥:“罪婦周氏,你還有什麽要說?!”

周氏目眥盡裂地盯著那張供詞,此時她再無任何貴婦風度,形如瘋婦一般衝上去就要撕扯那供詞。

滿堂的衙役又怎能讓她得逞?

離供詞最近的衙役一腳踹在周氏腿骨上,將供詞交給師爺,讓師爺當場宣讀。

至於周氏,沒有一個人是同情她的。

周氏此時跌坐在地,嗓音尖銳又刺耳的大喊:“我不服!你們去叫我家老爺回來!我不服,我是五品官員的正妻,是命婦,我兒子是有官身在的,你們誰也不能處置我!!!”

事到如今,這女人沒有半點悔過的樣子,甚至還敢當場威脅馮知州,百姓們的眼神徹底變了,連帶著她口中的老爺和兒子都打上了草芥人命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