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毒發

甄汨珞睡覺並不沉,但是今日她在**滾來滾去就是難以入眠。

可能是天氣熱。

也可能是她總在亂想白日裏與秦臨淵的那番對話。

“大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說話的是飛羽,她動作利落地從窗戶翻身進入。

“什麽事?”

“王爺被人行刺,受了點小傷,結果突然毒發了。”

他毒發了?

甄汨珞眸子睜大,心中緊張不已,“你帶我去看看。”

飛羽也是這個意思,拉著她的胳膊,兩人順利地翻牆,甄府外早已有一名侍衛帶著兩匹馬等候在外。

甄汨珞與飛羽共乘一騎,晚間的冷風呼嘯而至,打得人臉頰生疼。

從淩王府的後門進入,府中的侍衛顯然是認得飛羽的,立刻給她開門讓路。

隔地老遠,一道雌雄莫辯的聲音大聲說道:“我不同意!王爺怎麽能用這來曆不明之物!”

“這是未來王妃給的……”

那道聲音愈發尖銳:“什麽王妃?秦湛瑛不要的女人,皇帝賜婚的女人?萬一她是皇帝的探子你們承擔得起代價嗎?!”

逐弈一時無言,他選擇聽自家王爺的,但王爺昏迷不醒,木公子說的也有道理。

“木……小姐!嘴下積德!”

飛羽帶領甄汨珞快步走出來。

甄汨珞眼神一定,鎖定住放在說話的那個人。

對方一襲豎領大襟衫,配上縹碧色飛蝶長比甲,頭上緊緊用兩隻木釵挽了一個樂遊髻。

他容貌生得很是漂亮,不染胭脂水粉,小臉白嫩的好似能掐出水的。

隻是……

甄汨珞嘴角抽了抽。

你們可別糊弄我!這是姑娘?!

掏出來能嚇死人!

逐弈腦子一抽,生怕兩人掐起來,“甄大小姐不要誤會,這是淩王府的幕僚,木子昭木姑娘。”

“你確定他是姑娘?”

甄汨珞有些無語,不再與這幾人廢話,直奔床榻而去。

秦臨淵如今麵色慘白地倚在軟枕上,身上月白色的騎裝還染著點點猩紅。

如不是尚有清淺的呼吸聲,活像個精致毫無聲息的紙人。

甄汨珞眼中滿是心疼,手指捏緊他的手腕,細細數著脈搏。

“還不快攔下她!”

木子昭在被揭穿男兒身短暫的驚愕之後,立馬開始作妖。

見逐弈等人毫無動作,情急之下就自己上前拉甄汨珞。

飛羽身形一閃,將他牢牢擋在後方。

甄汨珞懶得管背後木子昭上躥下跳,直接問逐弈,“你給王爺用過我的藥了嗎?”

逐弈老臉一紅,“還沒有。”那不是木子昭攔著他,死活不讓王爺用嗎。

“去叫一個你們信任的大夫協助我。”

甄汨珞心中思緒飛快,做事有條不紊,“要一套醫用金針,沒有金針用銀針也行。”

“金銀花三錢、決明子一錢、大青葉……”

她要的東西都不難找,再加上有秦臨淵這個病號,淩王府常備各種中草藥。

府上的大夫很快就帶著包好的草藥過來。

甄汨珞一邊指揮逐弈熬藥,一邊傳授大夫蒸餾烈酒的方法,自己則是小心翼翼地給秦臨淵下針。

眼見她一針往秦臨淵頭頂上戳,木子昭爆發出一聲能掀翻房頂的尖叫。

“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王爺要是有個好歹,我不會放過你!”

飛羽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甄汨珞手下穩健飛快地下針、彈針,生下最後一根,一個甩手就紮在木子昭某個穴位上。

木子昭“哎呦”一聲,怒瞪著她,還沒開口挖苦,卻麵色一變,捂著肚子跑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甄汨珞取下金針,叫逐弈給淩王喂藥,自己親自跑出去看蒸餾。

她看到秦臨淵身上那兩道刀傷,隻是先用止血的藥,尚未包紮。

她打算無論如何得弄七十五度以上的酒精消毒才是。

剛撿的男朋友可不能就這麽玩沒了。

她一邊失神地想著,一邊動作不停地擦洗器具。

不知何時,那跑掉的木子昭手裏拿著一根金針衝了過來。

“甄汨珞!你對我做了什麽?!”

拔了針,歇了會。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甄汨珞揚唇笑,當他的麵笑出了聲:“我看你最近火氣大,又便秘,這是助你一臂之力,你應該感謝我。”

木子昭美貌的臉上漲得通紅,張著嘴巴“你你我我”半天。

甄汨珞逗了會他就準備離開,木子昭卻突然在她背後嚴肅地說道:“就算你會醫術,我也不會信你的!你最好離王爺遠一點!”

“憑什麽?我的未婚夫,我憑什麽離他遠點?”甄汨珞似笑非笑反問。

“你是皇上賜婚的人,你說我們怎麽信。”

“我不是皇上的人。”甄汨珞鄭重地說。

大概人對美貌都會優待幾分,她對眼前這個少年格外客氣,又一遍重申:“我不是皇上的人,而且淩王現在是我的未婚夫,將來是我的夫君,我會盡全力幫他。”

木子昭沉默片刻,突然說道:“你知道王爺是怎麽中毒的嗎?”

甄汨珞沒開口,的眼睛卻盯著他,示意他細說。

“四年前夷州與西戎戰亂,王爺被困在安扈城,整整三個月,城中的糧食在第一個月就沒了,王爺讓人從軍糧中發放給百姓,就算如此,到第三個月時,百姓們開始啃樹皮吃觀音土,更有甚者起黑市易子而食。”

他漂亮的眼眸泛起淚光,“皇上以國庫不豐為由,拖著不給糧草,第二月送糧的隊伍又出了意外……”

“安扈城太守暗中給王爺下毒,待王爺毒發後率領幾十官兵開城門,棄城而逃,西戎軍入城,燒殺搶掠、屠城三日,安扈城中百姓十不存一,王爺也是因中毒又奔波疲命徹底傷了腿。”

“甄大小姐。”木子昭漂亮的眼眸中又水光閃爍,他好似鼓起勇氣似的說,“安扈城太守木梁,絕不會叛國,而我就是他的兒子。”

“王爺是我木氏平反的唯一希望,誰敢對王爺不利,我木子昭就是死也得拉上他!”

甄汨珞沉默了。

她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去指責什麽,

隻能再度保證說:“我不會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