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揭發

甄府大小姐與人私相授受,眼見要嫁給淩王,那書生繃不住了,直衝茶樓想帶著心上人私奔的消息,從一些賭坊、茶館、煙花之地流傳出來。

從城北名樓牡丹園離開,胖胖李員外注意到,街頭有兩名上了歲數的女子,領著個六七歲的小孩一路哭一路罵。

“天殺的蘇雲坊,明麵上是繡坊,背地裏放印子錢,我男人為了還錢進山讓野獸給吃了,屍骨無存啊!!!”

“我兒死得慘,也就欠他們三兩銀子,去還的時候竟然一個月翻了三倍!”年紀較大的婦女哭嚎。

原來是一對婆媳,領著孩子告狀的。

眾人紛紛圍觀,指指點點。

李員外仗著自己胖,衝到了吃瓜第一線。

“蘇雲坊,我記得是甄國公府的產業,甄家姑娘大婚那日唱的嫁妝禮單,就有蘇雲坊。”

百姓們頓悟,表情透著幾分古怪。

最近那位大小姐可是京城風雲人物,說是聲名赫赫都不為過。

與鄴王大婚之日退婚,有小道消息說是她甩了鄴王休書,可謂是自古以來休夫第一人。

又被賜婚給淩王,淩王似乎對她並無不滿,兩人還一起去喝茶。

茶沒喝完,又衝出一名男子,口口聲聲說與那位私定終身。

現如今又放印子錢……

一時之間百姓們竟不知是該罵她不要臉,還是誇她雄心壯誌,膽大包天。

那對母女一路哭到國公府大門口。

看門小廝一溜煙鑽回了府中。

好戲登場,甄汨珞雄鄒鄒,氣昂昂的向著大門處而去。

卻在半道上撞見薛婉儀領著一名身珠玉滿頭的夫人趕來。

兩人也同樣看見了甄汨珞。

那婦人揚了揚鼻孔,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說道:“真是沒規矩,見到長輩也不知道行禮。”

甄汨珞打量她幾眼,對方著牙緋色如意紋直領長襟,配了個墨綠馬麵裙,穿金戴銀的,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是誰家誥命夫人。

“嗬嗬。”甄汨珞毫不客氣的拆穿對方,“你家妾的親戚算你的親戚?”

沒錯,這婦人是薛婉儀娘家嫂子,還是個繼室。

薛家靠著女兒為妾發達之後,立馬就休了糟糠之妻,娶了眼前這個。

薛張氏臉色一黑。

甄汨珞卻是對著薛婉儀一頓數落,“三夫人,我說今兒黃曆不好,不宜宴客吧,你看這就出事了。”

薛張氏在她們那個小縣城裏也算土霸王一樣的存在,拿受得了這樣的氣,當即就暴露本性,擼袖子要叉腰罵人。

甄汨珞隻是一言難盡道:“緋色嬌嫩,你如今幾歲了?”

眼看兩撥人就要動手,門房急了,“大小姐,您快去門口看看吧,那幫人都快拿菜葉子砸門了!”

甄汨珞拂袖而去。

國公府的大門剛一敞開,迎麵而來的就是一個沾著臭雞蛋湯的菜葉子。

“小姐!”

甄汨珞腰肢一擰,一個側身與菜葉子擦身而過。

啪的一聲,爛菜葉子迎麵打在了緊隨其後的薛張氏臉上。

薛張氏“嗷嗷嗷嗷”的叫了起來。

一時之間,那腥臭的味道彌漫,熏得薛婉儀都對自家嫂子退避三舍。

“三夫人,你嫂子這有蛋有菜的,扣點頭油,能炒盤菜了。”甄汨珞無情補刀。

就連叫囂讓甄大小姐給個說法的百姓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等等!”方才哭嚎的婦人站了出來,指著甄汨珞,哭天抹淚,“甄大小姐,您行行好,我男人當初為了給老母治病才借的三兩印子錢,他為了獵野豬,把命都搭進去了。”

“我們拿著五兩銀子去還,那掌櫃卻說一個月翻三倍,要十兩銀子,沒錢就讓我兒子去做苦力還錢,他才八歲啊!”

“求您放過我們孤兒寡母吧!”

甄汨珞表情驚奇,“你是說我放印子錢?”

“就是您嫁妝裏那個蘇雲繡坊!”李員外在一旁的貨郎手裏買了半斤瓜子,一邊磕一邊看熱鬧。

“蘇雲繡坊確實是我的鋪子不錯,但裏麵是做繡品的,怎麽可能放印子錢?”

她略顯慌亂地對芷兒吩咐道:“讓管家把這家鋪子的賬本拿來,本小姐記得,這繡坊根本不賺錢,行情好的一月有一二十兩進賬,行情不好本小姐都自貼銀子。”

老管家跑得飛快,捧著兩個賬本就來了。

“你們中有識字的嗎?把賬本念給大家聽!”

“我!我會看賬!”李員外用大肚子擠開人群,自告奮勇,近距離吃瓜。

他接過賬本,洪亮的嗓音念得抑揚頓挫。

圍觀眾人表情變得愈發古怪。

好家夥,這一年能虧一百兩,就這還能開十幾年。

他們看向甄汨珞的眼神就像看個閃著金光的大冤種。

“這是假賬,絕對是假賬!”那婦人放聲大哭。

“我作證!蘇雲坊確實放印子錢,在一桶金賭坊的人都知道,實在沒錢才會去那借,放了十三年印子錢了都。”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胡子拉碴的男子,不少人都認識,他是城西有名的小地痞,打架、賭錢都是日常活動。

甄汨珞在心裏樂開了花,麵上卻是大為震驚,“放了十三年印子錢,我今年才十六,難不成我還是個商業奇才,從三歲就開始賺錢?!”

周遭的百姓們也回過味。

是啊!三歲的小孩能認幾個字?怕是連印子錢是什麽都不知道。

時機正好,甄汨珞側目對著薛婉儀露出核善的微笑:

“三夫人,我記得我小時候,母親留下的嫁妝都是你在打理吧!”

薛婉儀臉色一白,見勢不對就要退回府中,卻被管家死死地擋住。

“三夫人,你跑什麽呀?難道那印子錢是你放的?”

薛婉儀麵對一眾憤怒的百姓,磕磕巴巴說,“我不知道,應、應該是那些下人幹的。”

甄汨珞笑得更燦爛了,在隱蔽之處打了個手勢。

不到一會,京兆府的衙役跟隨著一名粗布麻衣,身材瘦小的男子就到了人群外圍。

那男子指著薛張氏就嚷,“大人,那就是馮縣薛家的大夫人張翠花!就是她指使薛家人搶了我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