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流產

“我要出去,你們憑什麽關著我!我義母是惠安縣主!放開我!你這個卑賤的奴才!”

會陵城甄府的後院中,甄畫惡狠狠將一個婢女推倒在地,她的眼中是渾濁的惡意,並無半點光芒,黑漆漆的好像能把人的魂魄攝走。

小丫鬟被推倒在地也麵無表情,周圍又圍上兩個壯碩的婆子,將甄畫堵了回去。

“老夫人都讓您給氣病了,大小姐吩咐了,您決不能走出這個院子半步。”

甄畫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趙嬤嬤,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這麽跟我說話?!”

曾經她母親還在府中的時候,甄琴就是一條狗,給一口爛肉她都得感激地吃下去,現如今甄畫在父親離開之後竟然敢這麽對她?

“我要見我二哥!我二哥呢!甄琴憑什麽做我的主?!”

趙嬤嬤眼中閃過一抹鄙夷與諷刺,二公子整日流連在天香樓呢,有了銀子就一頭紮進去,哪有功夫管她。

趙嬤嬤餘光一掃,卻見大門口走上來一道緋紅的身影,趕忙走上前去,諂媚地說:“大小姐,您來啦?”

甄琴今日穿著一件緋色齊胸百褶裙,肩上還有一條水紅色的褙子,頭上插著三支簪子,那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婦出行。

她身上的這件裙子是先前母親叮囑為自己做的。

她都還沒試過母親就出了事情,她也就給拋在腦後。

甄畫氣得咬牙切齒,嘴裏惡意滿滿地說道:“你還沒出閣呢吧?打扮成這個狐媚**樣子要去勾引誰啊?”

甄琴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走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語氣很是高高在上:“甄畫,你將祖母都氣病了還敢胡言亂語,府裏如今是本小姐當家,你是什麽玩意?與男人私奔,又叫男人甩了?”

“你放屁!”甄畫眼眶猩紅,明明好幾日沒吃飽飯,卻不知哪來的爆發力,猛地撲上前去,撕扯甄琴的頭發,姐妹倆打作一團。

如甄琴所說,現在的府中都是她在做主,趙嬤嬤等人哪能看著甄琴挨打?

“甄琴你這個陰險的小賤人!!!啊啊啊!!!”

騎在甄琴身上的甄畫隻想著發泄自己的恨意與怒火,壓根沒發現,剛才被她欺辱的小丫鬟如發了狠似的,一腳揣在她肚子上,甄畫被踢得滾了兩圈,鬆開了手。

她還想爬起來很甄畫撕扯,動作卻是一頓,臉色霎時慘白。

“啊!血!”

甄畫震驚地低頭,隻見她的裙擺已經被鮮血染紅,小腹劇痛如絞,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從下身緩緩流了下來,她頓時疼得跌坐在地上。

“快請大夫!!!”

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甄畫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顫顫巍巍地摸上了下身的鮮血。

她好像做了一場夢似的。

這夢出奇的漫長與痛苦。

她被徐州衛那個兵痞子扔在縣城裏,當天晚上拿著錢去找了一個客棧,結果那家是個黑心客棧,她的銀子一夜之前全沒了。

她找老板對峙,老板卻叫她去報官。

誰不知道那座縣城在城破之日衙門的人就全被殺了,軍隊著急忙慌地抗擊敵軍,這種小事根本沒人來處理。

她隻能靠兩條腿和記憶中的路往徐州走。

路上卻遇到一夥流民,那是三個餓死鬼一樣的男子,看著瘦得要死,力氣卻大,不由分說將她綁了扔到一個破廟裏,然後就開始了接連兩日的噩夢……

那三個人糟蹋了她,卻迫於生計最終還是離開了,連口吃的都沒留下。

甄畫渾渾噩噩地北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憑著毅力來到另一座縣城,直接報了甄府的名字,那縣令爺膽子小,根本不敢為難什麽官家小姐,隻能讓人給會陵城傳信。

自己這才被人接回府中。

“貴府……小姐這是流產了,這孩子不滿一個月,她這身體又實在不好,一點小動靜就……現在人已經無礙了,隻是,以後怕是不能……生育了。”

那老大夫滿臉尷尬磕磕絆絆地說了出來。

他在心中暗自琢磨:原來甄家二小姐與人私奔不是假消息啊!這都懷孕了,卻被情郎拋棄,還弄流產傷了身子,此生都毀了,真是何必呢。

“大小姐,王府的人來了,在府門前說要讀什麽申斥書,請二小姐出麵……”

甄畫顧不上小腹的劇痛,爬起身來,卻聽門外傳來一陣渾厚的老婦聲音:

“不必了,我們府中沒有二小姐,畫姐兒前段時間生病暴斃而亡。”

甄畫眼眶血紅,眼珠子幾乎都要瞪了出來,祖母她好狠的心!

“甄老夫人沒弄死甄畫,而是扔給她五百兩銀子,將人趕出了府裏,當時就說二小姐已經暴斃。”

甄汨珞眼簾微垂,摩挲著細膩的瓷盞,不置可否。

她是真沒想到,甄畫在路上竟然被人糟蹋甚至懷孕,回府後與其姐打架流產……天下奇葩事這麽多,會陵城那座甄府最多。

甄桐言欲加害堂兄、周氏毒殺婆母一樁樁一件件,聽起來離譜放在那家人身上卻又透著幾分合理。

那位甄老夫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啊。

對方看似溫和慈愛,為了兩個孫女低三下四,但真遇上這種事,又是出奇的狠辣。

讓甄畫一個名聲盡毀、身體虛弱的女子帶著五百兩銀子離開府中,那還不如送去青燈古佛呢。

甄汨珞搖了搖頭,她絕對不摻和這家人的事兒,太髒……

“珞姐姐。”

小廳外傳來一道綿軟的女聲。

陸月兒小跑著走了進來,額角還帶著汗珠。

五月了,天氣已經有些熱了。

陸月兒高高興興地找一把凳子坐下來,第一時間伸手去勾小橘子的尾巴,眼中的喜色難以言表。

“珞姐姐,我剛才收到家裏的書信,胡姐姐在上個月成婚了,姐夫是庶衛營的將領,兩人郎才女貌呢。”

“隻可惜我沒能在京城,不過我已經托母親幫忙送了添妝。”

陸月兒說起來眼神發涼,雙手撫掌,笑得極為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