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贈藥

“我不是!”甄汨珞清脆利落地回答。

“王爺,我若是皇上的人,鄴王大婚那日我就不會出現揭穿他們!”

她如果不現身,正合了秦湛瑛那渣男的意,他能得到甄國公府的支持,還能甩掉一樁不喜的婚姻!

而不是像現在,心愛的女人處境不上不下,還得罪了國公一家。

任誰都看得出來,皇上寧可讓國公府的勢力落到秦湛瑛手裏,都不願意讓秦臨淵沾邊。

“您想想,皇上若要在您身邊安排細作,尋個更漂亮的不是更好嗎?臣女容貌不佳,又退過婚,任誰都看得出您不會待見我,所以……”

皇上是多少年腦血栓才會選她來當美人計的細作?

雖然甄汨珞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具身體確實因為中毒原因容貌很難看。

許久之後,那道悅耳的男聲緩緩傳來,“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秦臨淵沒說如何處理,態度卻好了不少。

“鏘!”

馬車外刀劍入鞘!

甄汨珞正襟危坐的身子放鬆下來,她長舒了一口氣,語氣誠懇。

“我是真心想報答您,可否為我尋來紙筆,我寫一副方子,雖然暫時不能療毒,但可以暫時緩解,發作時您也會好受些許。”

“嗯。”秦臨淵應了聲。

他自身側的小架子上摸索片刻,取出一個雕刻精致的梨花木匣子,匣子打開,馬車中瞬間被照亮。

清澈如白玉的明珠散發著幽幽清冷的亮光。

甄汨珞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

她麵前有一張小桌,隻見一隻略顯蒼白的大手手握紙筆擱在她麵前,順著那手向上看去……

甄汨珞立馬垂下頭,耳尖泛紅。

有點好看,但是剛剛在這人手裏活過來,她是半點俗念都不敢起。

這樣的閻王爺,她不想招惹過多,為了她的小命,能少交集還是少交集比較好。

她定了定神,手腕微動,快速寫下一張方子,吹幹擱置在桌案上。

“王爺,這方子每日三次,三天就會有效果,你可以找其他大夫驗證。”甄汨珞認真道。

其它大夫大概是看不出這方子是治療什麽,但驗證有沒有毒也足夠了。

秦臨淵病了這些年,身邊也定然有信任的醫者,醫術高超自是能辨別出藥方是否可用。

秦臨淵掃了一眼方子,那幹淨的白紙上沾了一抹詭異的嫣紅。

靜默無言。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逐弈敲了敲小門,稟告道:“王爺,到國公府了。”

甄汨珞正欲下車,尋思自己應該“爬著”,還是被“抬著”進府時,身後的男子手心一翻,一個精致的小瓷瓶躺在掌心。

她訝然,“給我的?”

“嗯,金瘡藥。”秦臨淵回答。

“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王爺。”甄汨珞揚唇笑了。

淩王多年征戰,手上的傷藥自然是極好的,就算自己開藥方,也隻怕弄不到太金貴的藥材。

她指尖擦過細膩的瓷瓶,心中某個念頭愈發清晰。

淩王又是救她,又給她藥,她必須得給他解毒報恩才行。

隻是他的腿殘疾多年,想要治好需得用針、藥浴等輔佐,這些她不親自動手怕是不行。

如果秦臨淵願意,她就履行婚約嫁進王府,這樣既可以為他療毒,也可以掩人耳目。

下了車,甄汨珞猶如戲精附身,慘白著一張小臉,倒在婢女懷中。

凡路過的百姓無不歎一聲可憐,隨後便陷入自我憂慮之中。

甄汨珞躺在臥房裏的小榻上,雙眸緊閉,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孫大夫對著其他人直搖頭,說身中重傷,全聽天意。

一盆盆血水從房中端出來,慘烈的情景令人揪心。

身為醫者,甄汨珞又怎會不知自己的情況,她失了血又卸了力,倒也沒傷及要害,不至於一命歸西。

她對芷兒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且去對奶奶說,我並無大礙,叫她老人家萬不要擔心壞身子,其他人一個字都不要透露。”

芷兒紅著眼眶應是。

這臥房陷入一片安靜之中,甄汨珞靜靜地盯著綠沉色帷帳,心情的大起大落令她無法安心休息。

殺手是吧?

她胸中含著一口惡氣,既然敢找人害她,那她就鬧得人盡皆知!

讓天下百姓看看,“那人”是何等猖狂!

就算皇帝為麵子幫那人遮掩一二,她就不信還能堵得住這悠悠之口!

即便她現在不能報仇,起碼她也能還個手,借秦臨淵的名頭惡心對方一把。

她是未來的王妃,殺她?那就是衝著淩王來的!淩王戰功赫赫,他無過之下,有人要害他,那就是要攪得朝廷不寧,天下不寧!

臥房外隱隱傳來一陣哭聲,這聲音她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三夫人薛婉儀!

“大小姐,聽聞您受傷,妾身特意來看看,妾身願意為您煎藥侍疾!”

即便是隔著一座大門,甄汨珞也仿佛能看見對方臉上的幸災樂禍。

芷兒還沒出門,就見到薛婉儀來做戲,不耐煩地說道:“三夫人,我們大小姐還沒醒,煎藥自然有府醫來,您趕緊回去吧!”

“這不能行!”薛婉儀用帕子捂住嘴角,嚶嚶啜泣,“大小姐好歹也是妾身看著長大的,妾身是如何也放心不下。”

“既然芷兒姑娘說有府醫照顧大小姐,妾身也願意為大小姐分擔一二,那中饋賬本妾身還是先帶回去,等到大小姐痊愈再歸還。”

原來在這等著呢!

房中的甄汨珞冷笑,這薛婉儀當真是臉皮厚,到了她手裏的東西還想搶回去?

果然,下一刻院子中就又亂了起來。

三四道腳步聲停了下來,一個嬤嬤尖聲說道:“老太君說了,大小姐昏迷期間,老太君親自管著,大小姐病著,聽不得吵鬧,三夫人再鬧,就去佛堂跪著!”

薛婉儀本來也沒指望一次能要回中饋,她隻是來打探打探甄汨珞的傷情。

眼見著落不著好,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緊閉的紅漆木門,悻悻地走了。

最招人厭的走了,甄汨珞精神徹底放鬆下來,靠著大軟枕不安地睡下,這一天著實是大起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