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馬夫人似乎不太想配合,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怠慢之意。

謝凜低眉間盡是蔑然,隨後以一種虛假的口吻對馬夫人耐心說:“聽馬老爺說,您的繼子上次騙了家裏一百多兩銀子。這我們剛好從被害人的身上發現了幾十兩的銀票,估計是沒揮霍完。”

“那你剛才為何不跟我家老爺說清楚?”

“一具自帶銀票的屍體,京城上下豈不是要排著隊認屍了?馬夫人可以放心,隻要您配合,那邊馬老爺確認屍體後,我自會將馬大勇誆騙家中的這筆錢交還於您的手中,畢竟您才是這個家裏唯一的女主人。”

謝凜一番胡說八道成功讓愛財的馬夫人動了心,開始一點點的鬆口轉變態度:“你們想知道什麽?他們父子二人的事,我可不想欠嘴。”

“隨便聊聊?”

“官爺跟我來吧。”

緊接著,馬夫人領著自己的兒子回了房中,謝凜和許傾兩人跟在後麵。

許傾邁著小碎步跟在謝凜身後念叨著:“王爺,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愛拍馬屁這個好習慣肯定就是隨您了。”

謝凜極為冷淡的瞥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

一句話嗆得許傾直咳嗽:“咳咳……王爺您這話說得確實是有點魯莽,我……”

“刑部上下是一家嘛。”

許傾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按的什麽心思,一直在懷疑她也就罷了,還總是有意無意的戳她脊梁骨。

馬夫人將二人帶到了她的房中,一邊說著:“你們也看到了,馬家家大業大,大勇和我家老爺向來父子關係不和,我這個當續弦的除了教養好我自己的兒子,又能幹些什麽呢?”

“馬勳是不是經常打馬大勇?”許傾問。

馬夫人且坐了下來娓娓道來:“老爺經常打馬大勇,打得讓旁人看了都害怕的那一種,馬大勇也經常偷家裏的錢。以前是我管錢,但老爺怪我管不住,所以就自己親自管了。反正也是,我這個做後娘的確實沒什麽權力去打繼子。”

“馬大勇在外麵有什麽仇家嗎?”

“這我可真不清楚。如果你們真要查的話,大可以去妓院,賭坊這種,應該都是他經常出入的地方。”馬夫人說起話來無所顧忌還故意要裝出小聲小氣兒的:“對了,還有後街的那個肉鋪子的屠夫胡二,總和馬大勇混在一起,也得查查。”

許傾一邊聽著,一邊注意到了馬夫人美麗的長指甲。

這讓許傾清晰的記起來屍體上的抓痕。

她以欣賞的角度自然而然的握住了馬夫人的手:“馬夫人,您的指甲可真漂亮。”

大概是不喜歡許傾這樣親近的行為,馬夫人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在家不幹活,留著玩兒的。”

而一旁的謝凜一語未發,在這個屋子裏最吸引他的,是處於角落裏供奉用的木質佛台,精致神秘的佛台前放著供果和香爐,隱約可以聞見燒香後的氣味,佛簾卻擋的嚴實,謝凜看不見裏麵究竟供奉的是什麽。

謝凜站在這個佛台前觀察了有一陣子,詢問馬夫人:“請問這是……”

馬夫人坦然道:“官爺,我和我家老爺一直是信佛的,平時都會上柱香保佑順遂平安。”

“能讓我們看看嗎?”謝凜問。

“這個……恐怕是不太好。我家老爺比較信這個東西,我不敢亂來。官爺要是有什麽不懂想問的,都可以來問我。”

“即是如此,那就不勉強了。”謝凜作罷,聳了聳肩膀,裝出一身輕鬆的模樣:“馬夫人,是這樣的。如果衙門的屍體是馬大勇的話,我們要最先了解他與身邊人的衝突和矛盾,這是調查,也是排除嫌疑,請您見諒。能不能讓我們在這個屋子再看兩眼?您放心,我們不會亂碰的。”

“好,那官爺……我帶著兒子在院子裏玩兒,您可以隨便看看,需要我可以盡情的問。還有那銀票的事……”

“過後會盡快送過來。”

“謝謝官爺。”

馬夫人明麵上是領著自己的兒子在院子裏玩耍,實則用餘光也在注意著還在屋中未走的兩人。

謝凜也並未輕舉妄動,雙手自然的背在身後與許傾交談。

許傾問:“王爺覺得佛台有問題?”

“確實。”

許傾自是不太懂這些的,還需要請教於他問題所在。

謝凜微微側了側身子,選擇了個最貼近於她耳鬢側的姿勢,緩緩言說著:

“一般來說,供奉佛像的方位坐東朝西,反之也可,但是你看角落裏的佛台,是北朝向,這個朝向是可以帶來災禍的,不僅如此,敬畏供奉神明切忌擺放過低位置,你目測他們放置的這個高度,是否及腰?”

“會不會是他們不懂呢?”

謝凜否定了她的假設:“做生意的人,很在意這些,若真心供奉定會花上重金去請,怎會不懂呢?佛台被簾子擋著,不知道裏麵供著什麽。但是兩邊放著的供果明顯幹癟了些,盤下生塵,但中間的香爐有移動過的痕跡。”

隱蔽在簾後的真實供奉被謝凜說得越發詭異。隻是,二人間如此親密的靠近,在外人看來更像是耳鬢廝磨。謝凜的氣息,刺得許傾耳後又熱又癢,心亂如麻,許傾目光所及之處,是他隨音而動的頸下喉結。

誰知這時,謝凜又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指,許傾有點懵:“怎麽?”

“之前偷偷摸了下香爐下的灰,卻有些黑色的汙漬,本王聞不出來這是什麽。”

許傾的心神被強行拉回,湊近了些,抓住了他的手指將信將疑的聞了聞。

“我怎麽聞著像幹涸的血呢?”

“血?”謝凜追問:“是人血嗎?”

麵對謝凜的求知之心,許傾倍感為難的抿了抿唇,:“王爺,我覺得我能聞出來是血已經超越了永安城絕大部分的狗了。”

“不知道就直說,你廢什麽話?”謝凜擦掉了手指上的汙漬,篤定道:“如果是血,佛簾後供著的東西一定不是佛像。”

“那會是什麽?”

“邪祟。”

許傾倍感驚愕。

“本王需要知道裏麵到底供了些什麽,但這個馬夫人其實一直在監視著咱們,也側麵印證了她心裏有鬼,你得找個機會引開她!”

“如果真有鬼,她怕是沒那麽容易放手。王爺,咱們可以先離開。這裏離後院圍牆比較近,等一會兒沒人的時候……”

謝凜俊目輕眯:“你當本王是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