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千年遺恨 上
皇城內。
許道鬆眯縫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別樣的笑意,自言自語:“神鳥畢方,沒想到蒼藍帝國的傳說是真的……”
“什麽傳說?”
麵具下,陸慕喘著粗氣,大汗淋漓地走來。
看著天空中不斷翻騰的畢方,眼神透露出些許凝重。
血色光柱對他的腐蝕不小,他身上的道袍早已是破損不堪,即便有金道鑄身護得肉體不被腐蝕,肌肉也依舊酸疼無比。
“傳說,蒼藍帝國的開國帝王,年幼時曾遇兩大神獸廝殺,或是天命所致,他不僅沒被牽扯其中,反在機緣巧合下得了這畢方神鳥的蛋,並與其簽訂了主仆契約!他本凡人之軀,毫無修為,正是靠著這神鳥畢方的後代,一路披荊斬棘,終是建立了這蒼藍帝國。”
陸慕點頭,在這廣闊無垠的世界,每一位登頂修士都會有著自己的機緣,獲得神鳥後代雖有些離譜,但也並非不可能發生的事。
不過,這也說不通。
既然蒼藍開國帝王曾與神鳥畢方後代簽訂了主仆契約,為何這畢方重現卻不曾庇佑蒼藍,反是大肆破壞?
火光蔓延。
吹來的熱浪,直讓許道鬆是忍不住運轉靈力,以作抵抗。
反觀陸慕,卻紋絲不動,這金道鑄身之法,當真是神妙無比。
似是看出了陸慕的疑惑,許道鬆在驚訝‘江本’能抗住這熱浪衝刷的同時,不急不緩便道:“其實傳說最大的疑點也就是出現在這裏,據傳說來看,蒼藍的開國帝王在開辟了這蒼藍帝國以後,便與縹緲簽訂了協議,隨後便不再過問蒼藍之事,與那縹緲老祖一起追尋仙道而去。”
“而據我所知,整個蒼藍境內卻並無畢方神鳥廟,師兄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功成身退,理應封賞。
倘若帝王無情,那麽這段傳說也就不該留下才對。
以曆代帝王這鐵血手段,想要在漫漫曆史長河中,抹去一個傳說,這可實在是輕鬆無比。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們蒼藍三宗無道,以我們蒼藍神鳥之身,重塑你縹緲靈脈!你們這些三宗賊子,以強硬手段,誆騙我祖簽訂什麽萬世契約,以至於我們蒼藍王氏一脈,至今為止,所有嫡係子弟都無法修煉!而從今天起,這一切都即將改變了!”
蒼藍白梟醒了,他看著天空中不斷悲吟的畢方神鳥,眼中透露出無比的炙熱。
神鳥重現,天地將變。
蒼藍白梟無比堅信,有了這畢方神鳥的庇佑,他蒼藍帝國定能重新屹立於世界之巔!
縱使三宗壓境,憑借神鳥之威,未必就不能爭上一爭。
而潛藏於他蒼藍王氏一族血脈中的萬世詛咒,也定能破去!
“你?”
陸慕愕然,他從未聽說過這些事情,就連許道鬆也是一樣。
“你們三宗賊子,就等著見證我蒼藍重新崛起的時刻吧!等孤王將你們三宗悉數趕出這片大地,重新占據這大地靈脈……”
蒼藍白梟正說著,忽然間,一股絕強的威壓,伴隨著一道寒芒,直射而來。
陸慕眼疾手快,抬手間,全力一掌打了去。
隻聽得一聲“轟"響,連十方血陣也未威能腐蝕的肌膚,竟在頃刻間冰裂開來。
鮮血,順著指尖,滴答滴答。
麵具下,他是默然回頭,冷冷地盯上了出手之人。
“王權,您這是何意?”
沒錯,動手的人,正是王權。
王前近衛金戈鐵馬二人也在這一瞬間動了,隻不過很可惜,沒有十方血陣加持,他二人卻全然不是王權的對手,竟是一瞬間,便被王權驚天的一劍逼得是後退百米。
“汙蔑本宗,其罪當誅,縱使你是蒼藍帝王,我也依舊可將你處死。”
王權冰冷的眸子,微微掃過了‘江本’,這是已經是他給予‘江本’最大的尊重。
能頂住這十方血陣腐蝕之力,這的確有些本事。
但是。
天驕之中,體術第一人呂天成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更為輕鬆!
他王權,位列聖子候選,地位遠在天驕之上。
他與南宮語嫣不同,他是靠這一身本事走到的今天,就算同為候選的千若煙,也仍差他一頭,僅此一點,‘江本’就仍還不足以讓他重視。
麵具下,陸慕的臉色很不好看。
先是力扛十方血陣,而後又遭受此等衝擊,他堅如金石的身子骨也已快撐不住了。
他隻咬著牙,強撐著站在蒼藍白梟的近前。
“江本,你是想與我為敵?”王權眼神一凝,冷聲質問。
“非也,隻是蒼藍白梟不能死,起碼現在還不行。”陸慕不卑不亢,亦不退讓。
他可並非優柔寡斷之輩,否則也不會在第一時間趕去皇宮,將這蒼藍帝王給綁了。
如今,神鳥畢方暴動,蒼藍王氏與畢方的淵源不淺,雖其中依舊存疑,但現在也絕不是輕殺帝王的時刻。
氣氛,格外的緊張。
蒼藍白梟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方才的衝擊力更是險些震散了他的骨。
麵對陸慕這番好意,他是絲毫也不領情,反咬著牙,道:“假惺惺的做什麽,孤王可不需要你這等賊子來庇佑。”
話音未落。
畢方似察覺到了蒼藍白梟,那隻有一顆眼珠的頭顱,竟是緩緩轉了過來。
蒼藍白梟大喜,這是他祖上收複的神鳥,他身體內流淌著蒼藍王氏純正無比的血脈,他亦也有這自信,將這神鳥收複。
“畢方!我乃蒼藍白梟,還請速速助我,驅逐這些三宗賊子,還我蒼藍一個朗朗乾坤!”
聲嘶而震,畢方似有感,巨大的身軀也是一顫。
王權眼神不由凝重,他已無心再過問蒼藍白梟,隻將一身蓬勃的靈力匯於劍身。
陸慕更在一瞬之間,反手一抓,猛就掐住了蒼藍白梟的脖子。
留他性命是為了鉗製神鳥畢方,但若他的存在已注定是個麻煩,那還不如早些將這麻煩解決。
下一刻。
神鳥畢方口一張,一道蘊含崩天碎地的青色火焰,已是張口便來。
炙熱的靈光,駭人至極。
無論是王前、陸慕,亦或者金戈鐵馬、許道鬆等人,紛紛是爆發出一道靈光,瞬間朝著不同方向閃身而去。
轟!
大地在顫抖,宛如蘑菇一般的炙浪,瞬間席卷了半座皇城。
神鳥畢方,當是恐怖。
僅是一擊,便將這皇城摧毀過半……
“放開孤王!”
熱浪不斷衝刷著大地,陸慕本是下意識拽著蒼藍白梟一起遁逃,他這一番掙紮之下,竟是晃得陸慕一個踉蹌,兩人紛紛摔倒在地。
“哐當。”
這是陸慕臉上麵具摔破的聲音,他這麵具,本就算不得法器,接連重壓之下,終是徹底不支,破碎開來。
看著那張陌生而又英俊的臉,蒼藍白梟也是一愣。
帝國與蒼藍三宗,尤其是縹緲的關係,表麵相敬如賓,實則早已是不死不休。
對於縹緲宗發生的大事,他是早就派遣人手關注、打聽,因而,他也是早已知曉,在今年外門大比之上,曾出現一個狂人,一個僅以外門雜役之身,步步走來,欲挑戰縹緲聖女的狂人。
“你……你是陸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誰,如果你還是蒼藍的王,那你就看看,你所謂的希望,到底給蒼藍帶來了多少災難?”
陸慕抬手,再度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古怪麵具,他還並不願暴露身份。
幾番交手之下,他基本已經可以確信,其實蒼藍白梟本性並不算壞,隻是立場不同。
正如他此前所想,眼下也並不是問責的時候,反而是這畢方更讓人頭疼。
戴好麵具後,陸慕這才再度開口,一邊盯著天上的畢方,一邊問:“如果你有辦法安撫畢方,那就趕緊使出來,你難道還沒有認清現實?這畢方的情況,實在太不對勁了。”
蒼藍白梟雙眸有所顫動,他並不是看不見畢方所造成的破壞與混亂,隻是直到這一刻,他也依舊不願相信心中的猜測,僅此而已。
蒼藍帝國受製於蒼藍三宗已經太多年了,他作為這一代的王,他是無比期望,他能夠改變這一困局。
“奈何橋奈若何,望鄉台望斷腸,身雖死魂未殤,怎能飲下孟婆湯!”
突然間,天空浮現朵朵血色雲朵。
一聲聲悠遠而又瘮人的童謠,似從小鬼口中吟唱而出。
陸慕與蒼藍白梟雙雙抬頭,就連不遠處的金戈鐵馬、王權等人亦是如此。
在這一片混亂的局麵下,沒有任何人察覺,某人又已是消失不見……
冥幣,漫天飛舞。
淒淒慘慘的童謠聲,越來越近。
伴隨著一陣濃鬱的血色迷霧猛的吹來,一身穿赤紅長裙的女子,醉臥竹椅,竟在一隊私人非人的小鬼哄抬下,晃**而來。
之所以說是哄抬,也是有原因。
你看那些小鬼,他們嘻嘻哈哈,笑個不停,有的在向路人招手,有的卻是趴在竹椅邊上,目光炙熱的看著上麵的女子,更有人在後方是敲鑼打鼓,你爭我搶,爭先恐後的想要扛椅,吵吵嚷嚷,實在是亂。
“小子,再提醒你一次,該走了。”
奇鳥的聲音,在陸慕腦海中**漾開來。
“她是誰?”
“別問了。”
“為什麽?”
陸慕篤定,這奇鳥定是知曉來人是誰。
遠處,奇鳥搖頭,這臭小子怎麽就這麽倔呢?它心知,若不說明,這小子隻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它離開。
再三猶豫之下,這才提示了一句。
“幽冥教,以幽冥為帝,其下有地藏、十王、判官、孟婆、黑白二使,這白煞你已是見過了。”
孟婆?
陸慕本就聰慧,經此提示,再聯想到之前的童謠,他哪裏還猜不著來人身份?
臉色有些凝重,牙關亦是緊咬。
想當初,白煞幾乎以碾壓的姿態,輕而易舉便將天驕聞道玩弄於鼓掌之間。
即便孟婆還未出手,陸慕也是心知,此女恐怕是絕不在白煞之下……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麵對白煞這種級別的強者,想逃是沒可能,不如拚上一拚,或還有一線生機。
念到之處,陸慕已是一躍而起,猛的將全身靈力灌注劍身,掀起一道劍芒斬去。
眾人見狀,也是紛紛回過神來。
遠處,急速升起了兩道華光。
一白一紅兩道華光分別代表著千若煙與南宮語嫣,即便相距甚遠,陸慕也能看清,千若煙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無比,看來她之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以至於到了此時此刻,也仍然沒有恢複過來。
隻見兩女是妙法珠結,漫天的法器、靈器竟是在一瞬間,便轟然砸向了孟婆。
魔教,人人得而誅之。
她們雖還不太清楚來人是誰,可看那一身魔氣也可辨得來人身份。
王權也在頃刻間動了,手中長劍綻放寒芒,已是一劍逼了去。
就連方才與眾人不合的金戈鐵馬、蒼藍將士也紛紛在這一刻扭成一股勁。
各種法決、劍光,匯聚而起。
驚天的威勢,竟掀起一陣颶風,吹得這城中火光是搖曳不停。
“來就送老婆子這麽大的禮物?”
孟婆起身,她雖相貌隻有二十出頭,實則年紀早已不可揣測。
隻是很奇怪,麵對眾人這合力的攻勢,她卻好像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漫天靈光即將砸中孟婆的刹那間。
天,變了。
十方血陣,再度升起,無盡的血色光芒不僅將陸慕等人給包裹了進去,就連孟婆、畢方也是無法幸免。
陸慕隻覺眼前血光一陣閃爍,他猛的將劍揮去。
血光破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處奇幻之界。
“這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