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絕地天通
下一刻。
“誒？”
紫衣少女雙腳著地，睜眼看去，卻見陸慕手中握一鈴鐺、紅繩以及一精美的乾坤袋。
“你就是要這個啊？”
“不然呢？”
陸慕抬眉，難道你還以為他會做什麽齷齪之事？
他陸慕自問雖不算好人，可還真就不屑用這種手段欺負一少女。
“這紅繩、鈴鐺，隱隱有靈氣流轉，看來應該是法器。”
默默點頭，陸慕也不客氣，當即將‘代價’收進了腰包，然後隨手便將乾坤袋丟了回去，道：“乾坤袋還給你，你可以走了，記住，下次倘若再犯，可就不止打一頓這麽簡單。”
說罷，陸慕這就大步走向了石門，徑直往裏走了去。
“乾坤袋都舍得還回去，你是善心大發？”奇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什麽善心大發，我像那種人？劍流需吞噬法器，這紅繩、鈴鐺我用得上，但乾坤袋內有烙印，打不開空間，得之也是無用！再說，她也沒犯什麽大惡，我可沒必要把人往死裏得罪。”
能用得上乾坤袋的人，身份地位至少也是內門弟子以上。
陸慕此言並非沒有道理，法器損失，算是小懲，但奪人乾坤袋，無異於奪人家產，不死不休。
為了一個連空間也無法打開的乾坤袋，去得罪一個身份不明的少女，這買賣可不劃算。
奇鳥心疼，眼珠急轉，猶豫一番，卻道：“誰說打不開了，我天生便有神通，區區乾坤袋，不在話下。”
陸慕需要提升，奇鳥亦是如此，否則當初也不會刻意引誘陸慕前往禁地，更不會拿了魔教使者白煞的乾坤袋。
今天陸慕能放過一個乾坤袋，明天陸慕就能拋下別的寶。
奇鳥也是左思右想，方才道出了它的本事。
“什麽？”
聽聞此言，陸慕停足，略帶疑惑，回頭看去。
奇鳥卻是裝出一副道法自然，隻以神識傳音。
“下次再有機會，記得把乾坤袋交我便是，不過我這神通使來，也虧本源，所以要我開乾坤袋，乾坤袋裏的寶貝，我要占七成。”
陸慕不言，眼神凝重。
乾坤袋，雖在修仙界並不算罕見，但能開他人乾坤袋這份能力，卻是聞所未聞，神秘至極。
須知，乾坤袋自成空間，強行打開乾坤袋，無異於撕裂空間。
這奇鳥似出自禁地，能大能小，又自稱有神通可開乾坤袋，陸慕心中，已是甚疑。
“安靜，我正在講課，勿要喧嘩。”
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忽打斷了陸慕沉思。
回頭看去。
單閼洞內，書架成群，檀香陣陣，儼然一幅書香門第之景。
座前，站著一位老者，似已古稀之年。
兩鬢蒼白，一身道袍，身子骨單薄，似一陣風都可倒下，可深邃的目光卻猶如繁星般耀眼。
“老師，這是我的推薦信。”
“嗯，放下吧，別打擾其他學生聽課。”
陸慕點頭，放下推薦信，便坐上了下方蒲團。
說是聽課，左右卻並無多少人，隻有寥寥無幾，幾個雜役弟子。
子扶仲長。
單閼洞主，客卿之位。
這就是陸慕所了解到的全部，他看著那老者，眼神卻逐漸凝重。
四平八穩，氣血渾煉。
舉止間，蒼勁有力，談吐亦是中氣十足。
“煉體圓滿？”
陸慕心中頓起疑惑，千若煙神秘兮兮，推崇備至的‘高人’，結果竟是隻有煉體修為？
“能坐上客卿之位，想來倒也不凡，先聽聽看他到底講什麽，再做決定吧。”
微微搖頭，收起雜念。
陸慕這邊是靜心聽課，另一邊，單閼洞外。
紫衣少女跺腳連連，目光卻勾勾地看著單閼洞。
就在此刻。
伴隨著一陣龍吟之聲，三隻蛟龍踏破雲層，翻騰而過，氣勢滔天。
鋒利的爪牙，閃爍寒芒，烏黑的鐵鏈似亙古黑金，緊鎖其身！
順著那鐵鏈向後看去，卻是一輛雲錦天車，車前南宮語嫣坐地端坐，她清冷的眸子，掃視著下方，當她看見紫衣少女後，原本平靜的眼神，卻是一顫。
一躍而下，金光縱閃。
“紫萱小姐，你母親已經在縹緲大殿等候你多時了。”
南宮語嫣輕聲說著，臉上更難得的多了一絲溫柔。
“不管她！我還想再逛會兒！”
“紫萱，你貴為清幽穀聖女，實在不合適拋頭露麵，而且穀主也已說了，若不將你找回，我們兩宗之間的交流大會，也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清幽穀，蒼藍三大修仙宗門之一。
其穀主有一養女，喚名紫萱，備受疼愛，整個清幽穀上下更視為珍寶。
而這人，便是紫衣少女，紫萱。
紫萱腦海中盡是陸慕‘臭不要臉’的身影，奈何她乃堂堂清幽穀聖女，身份崇高，她若告訴縹緲聖女，她被你縹緲宗弟子打了一頓屁股？
這畫麵，紫萱不敢往下想！這也實在太丟人了些！
她隻眼珠一轉，旁敲側問道：“哎！那好嘛，我們走嘛！哦對了，這個單閼洞是做啥子的啊，我看好幾個人都往裏頭走。”
“這是本宗客卿居所，亦客卿是講課說道的地方，紫萱小姐若是有意，來日我可吩咐單閼洞主前往清幽穀，為你專門講一堂課。”
紫萱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奈何其身份地位著實不低，南宮語嫣也隻能是耐著性子，輕聲勸說。
好在紫萱似真對單閼洞有些興致，聞言，這就主動走上了雲錦天車，她拍著那柔軟的坐墊，笑盈盈的道：“南宮小姐姐，來！坐到說！你給我說說看，單閼洞主到底是講得啥啊，好不好聽啊！單閼洞又有哪些弟子呢！”
“單閼洞主位列客卿，不收弟子，隻講課，不過，此人倒可稱奇人，我晉升聖女時間不長，所知也不多，隻知其通曉天地萬物，可堪稱修仙界行走的‘活古籍’……”
對於這一切，陸慕並不知曉。
此刻的他，隻滿眼震撼，聽著講台上子扶仲長那滔滔不絕之言。
子扶仲長所講的這一節課，便是如今修仙界的根本所在——絕地天通。
傳聞，千萬年前，荒古時期，天地相連，以天橋相通，人間天地靈氣無比充沛，人人皆可成仙！
朝聞道，夕成仙！
荒古時期，乃修仙盛世，一切皆有可能。
無比充沛的靈氣，誕生了無數至強之人，至強者，不尊天地，自命不凡，總是以自身無量神通，越過天地橋梁，挑戰上蒼！
周而複始，掀起三次大劫。
天震怒！
派出兩大仙使，一名為重，一名為黎，他們一個手持萬丈仙索，一個掌翻天大印，以無上之力，將天拉上了九天，將地按下了萬尺！天地橋梁斷開，天地靈氣自那以後，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此事便稱是絕地天通！
聽到此處，陸慕心中亦是無比震撼。
荒古時期，到底是何等盛況，竟有人能在一日之間，成仙問道！
而那些挑戰上蒼，引發大劫的大能，又該是何等修為！
“難怪千若煙如此推崇此人，此人的確不凡。”
天地辛秘，隨口談之，可見一斑。
同時，他也想到了另外的問題。
荒古時期，與他這蠻荒聖體，同有一‘荒’字，這兩者之間，或可能有什麽關聯？
再者，絕地天通，靈氣斷絕，如今的修士，又該怎麽解釋？
陸慕猶豫，正想提問。
“老師，您上節課說過這周天寰宇有十大聖體，其中便有一聖體稱作蠻荒聖體，這蠻荒與荒古時期，可是有什麽特殊關聯？而且，按照您所說，絕地天通後，像我等後來之人，豈不是都無法修煉了？”
有一弟子開口，出聲詢問，倒是恰好問到了陸慕想說的話。
隻是聽見這話，陸慕的內心更再起波瀾。
十大聖體！
他身為蠻荒聖體，亦不知這天地之間還有另外九大聖體！
看來千若煙還真就沒有誆人！
縱使子扶仲長修為不濟，單就這份淵博的學識，也是的確可擔當客卿，絕乃當世奇人之一！
“你問到點子上了。”
講台上，子扶仲長點頭，輕咳一聲，緩緩道：“咳！自絕地天通以後，世間修士一代不如一代，人才凋零，險些斷了傳承！或許是重、黎不忍仙道斷滅，在上古時期，人們忽然發現天涯海角有一天河似仍連接著天界，天河流淌之地，可化靈脈，殘存的上古大能以無上之能，將那天河引流，分化凡塵，形成萬千靈脈，這才使得我們這一代人依舊可以獲得靈氣。”
“靈脈如水，有大有小，更有幹枯之地，也正因為這份特性，凡塵之中雖有不少人可煉體，卻鮮有能成就氣海之人，而修仙宗門往往便是建立於靈脈之上，越是靠近靈脈的地方，一般也越有可能是宗門重地。”
……
這一堂課，陸慕得聽得如癡如醉，子扶仲長的課堂，就像是一把打開修仙世界大門的鑰匙，為他展現了一個完整而又浩瀚的世界。
知識亦是力量。
不凡的見解，也可改變戰局優劣。
接下來每天，陸慕都會抽上一個時辰前來聽課。
子扶仲長講課所涉及的內容，遠非上古神話這麽簡單。
比如天地靈根五行之分，靈根異變可成風靈根、雷靈根等等，而不同的靈根、體質，選擇合適的功法，亦是事半功倍。
再比如陣法一道的講解，如何破陣，如何辨陣，如何以凶陣中，保得性命，這些也亦在子扶仲長的講課範圍內。
子扶仲長，就像是一本奇書，每天都會帶給陸慕新的驚喜。
這日，陸慕聽完了課，拜別了老師。
“今早走的時候，雜役弟子已將牆修繕了七七八八，今晚應該或可再次修劍。”
奇鳥騰空，耳邊風聲呼嘯，陸慕正一邊回味著子扶仲長所說的諸國分割，十仙八門等無邊地域，一邊自言自語。
他的居所，那日被他一劍斷了牆。
修劍吞噬，外人不知恐會認作魔功，為防隔牆有耳，這幾日下來，他卻是隻靜坐修行，仍還未將鈴鐺、紅繩煉化。
外門大院，很快便進入了眼中，隻是不知為何，遠遠看去，他的門前竟有十餘人，他們忙忙碌碌，似在搬拿著什麽。
“動作快點，把陸慕這些髒東西都丟出去，一件也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