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命懸一線

水月愣了愣,道:“就在屋子裏。”

林見鹿點了點頭,連飯也不吃了,匆匆洗漱過後,就去找了陳無道。

彼時陳二錢剛走不久,林見鹿推門進去,陳無道看見她皺皺眉:“什麽時候醒來的?”

“才醒不久。”

陳無道淡淡嗯了一聲,說:“去用飯。”

林見鹿沒回答,她坐在他身邊,也不再刻意偽裝對他用情至深,更不裝出林金枝才會有的嬌弱模樣。

她秉持著最真實的自己,沉吟道:“下午我們一起去看雪吧?”

陳無道愣了愣。

他偏頭看她,見她麵上雖有病弱的蒼白,麵容卻是清冷的,一雙好看的眼睛裏亮著深沉的光芒,沒有刻意的討好,以及刻意的傾慕。

他沉吟片刻,道:“你想去?”

“那你去不去?”

陳無道點點頭。

林見鹿又道:“你被你義父撿來之前的記憶,還有嗎?”

她現在終於明白自己對陳無道那一種淡淡的心疼來自於何處了。

上個世界,陳無道是被人拋棄的小可憐,他封閉自己,唯利是圖,做任何事都要講究利益,自私自利冷酷無情。

可是極其少的時候,他在她麵洽會展現出他柔軟第一麵,他對於上個世界的母親,也就是謝悉始終抱著母愛的幻想。

自私自利隻是他的保護色。

這個世界也是一樣,他是被拋棄的孤兒,在宮裏備受欺淩,卑微的太監,在宮裏他唯一想要的想愛的是林金枝,可林金枝還要將他拋棄。

他本就滿是瘡痍的心又添一刀。

此次任務所謂的拯救,是撫平他滿是瘡痍的心,將他從黑化偏執的道路上拉回來。

而不是攻略,她根本不需要跟他發生任何有關愛情的東西。

林見鹿想的第一步,就是替他找到身世,先撫平他是孤兒的這一道傷。

陳無道搖了搖頭,說:“早就不記得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那時候,你幾歲?”

陳無道低眉,似乎在仔細的思考,半晌過後,他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總之我如今二十有七。”

他的過往無人知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來自於哪裏。

林見鹿忽然心疼,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陳二錢,他這樣的人所擁有的不多,陳二錢想要的,他當然會力所能及的去幫助。

所以不管他愛不愛林金枝,他的謀逆之路都是必須走的。

所以林見鹿才會有另一個拯救熹貴妃的任務。

熹貴妃的任務所關聯的才是這個世界,陳無道的任務關聯的則是林見鹿自己本身。

林見鹿在這一刻全部明白了。

她笑了笑,說:“你這麽多年,沒有想過找找自己的家人,親人?”

陳無道麵不改色,甚至說得上是淡漠:“找他們做什麽?”

將他拋棄之人,他沒必要再去尋找。

林見鹿抬手,用力的握住了他的,堅定的看著他道:“以後我也是你的家人,親人。家人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陳無道頓了頓。

感受到手腕上她溫軟的手,他抬眸看她。

沒有虛情假意,沒有刻意偽裝的愛慕,是真心實意的坦誠。

心底裏有什麽地方被人輕輕敲擊,一下一下。

陳無道沉默著,沒有說話。

看見他的表現,林見鹿知道,自己成功了!現在所走的才是真正的拯救路線!

在這之前,她好死不死,走成了攻略路線!

到了下午時,天空洋洋灑灑下起了大雪。

已經十二月底,很快便要到元宵,雪是下得最大的時候。

陳無道給林見鹿找來一件絨毛大長襖,給她親自披好,又拉住她的手,道:“帶你看雪。”

她點點頭,跟著他離開房內。

外麵寒風席卷,呼嘯著從耳邊刮過,帶來陣陣的冷意。

林見鹿忍不住抖了抖,問:“我二皇兄那邊?”

“放心,凍不著的。”陳無道到底沒有想過要傷害她的家人。

他拉著林見鹿,從山寨後麵的一條崎嶇的小路往山頂上走。

林見鹿走了沒多久就氣喘籲籲,原主這副身子實在是太弱,到了後麵她直接走不動。

陳無道二話不說,蹲在她麵前:“上來。”

林見鹿乖乖的趴在他身上。

他的脊背寬大而溫厚,將她背起來時,腳步仍然走得十分穩健,他一深一淺的踩在雪地中,林見鹿往回看,隻看見一串腳印。

他大氣不喘,背著她一路來到了山頂。

雪下了一路,兩人頭上和身上都落滿了雪花,黑發已變成滿頭的雪白。

陳無道抬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雪珠,唇角微勾。

林見鹿站在山頂,能看見下方一片白茫茫的銀裝素裹。

樹林之中皆是白雪,天地一色,一望無際,美到窒息,遠得看不到盡頭。

她笑了笑,道:“你看我們像不像是白頭?”說著,指了指兩人滿頭的白雪。

陳無道抿唇,沒說話。

他一時在她表情上看不見虛偽的東西,忽而就不知道要怎麽去回應她。

她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演技練得爐火純青,已經到了自己都看不出來的地步?

林見鹿也沒指望他回答,她從地上抓起一捧雪,笑道:“來打雪仗?”

陳無道皺眉,上前想將她手中的雪球弄下來,道:“你身子不好,別碰。”

這雪太冷。

他還沒完全靠近她,她卻揚起手,已將雪球朝他投擲了過去。

陳無道稍頓,往後退了幾步。

見她玩的開心,他已鮮少在她臉上看見這樣的笑容,猶豫著,還是跟她玩了起來。

他板著臉,連打雪球的姿勢都全部統一,就沒有一個球是砸中林見鹿的。

林見鹿覺得好笑的同時心裏爽得不行,礙於林金枝身子不好,她已經很久沒有動手了,現在終於能用雪球打人。

她興奮的打了陳無道好幾個雪球,等她再彎腰,想要再抓雪的時候,忽然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那種跗骨之感再次從手臂處傳來,有什麽東西在順著血肉爬行,蠕動的感覺讓她給予作嘔。

她一把捂住胸口,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陳無道劍眉一擰,衝上前將她摟在懷中:“林金枝?!”

心口的痛苦襲得太快,林見鹿甚至未能說得上一個字,隻覺眼前一黑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