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玉佩
林見鹿並不知道此事真假，卻覺得秦煥之能知曉此事，定然不簡單。
她微微一笑，軟聲說：“本主的病是打小娘胎裏帶來的，實打實的身子差。並非什麽蠱術，你這般說，豈非逾越？”
秦煥之微愣。
即便眼前的金枝公主在笑，可他總覺著她綿裏藏針，那笑容是冷的，帶著點點警告的意味。
他忙頷首低眉，道：“是臣逾越了。”
“嗯，你回去了吧，好意本主心領了。”林見鹿說罷，攜著水月轉身。
秦煥之在原地看了她良久，纖弱的背影在雪色中漸行漸遠，他最終將簪子收起來，轉身離去。
暗處的陳無道握了握手中玉佩。
今夜在殿上，他已經見了她所收到的生辰禮，沒有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自己這塊小玉，隻怕拿也拿不出手。
他眼中浮出點點戾氣，終究將玉佩收起來，轉身離去。
隻是他還未到太監所，經過宮門轉角處時，從角落中躥出一道人影來。
他先是一頓，接著看清來人的臉，抿抿唇，恭敬行禮：“奴才拜見公主。”
“這兒又沒有旁人，”林見鹿親自將他扶起來，端的是嬌柔之姿，眼中藏著情意綿綿，可到底有幾分虛假，陳無道瞧得分明，心底冷笑一聲，沒說話。
林見鹿看出他眼底裏的疏離和冷淡，她盡量忽視，隻道：“你可為我準備什麽禮物了？”
“奴才愚笨且貧困，不敢拿上不得台麵的禮，汙了公主的耳目。”
這話多少帶著幾分低微，卻又隱隱有些不滿的醋味。
林見鹿聽得分明，知曉是方才那秦煥之的緣故，她笑了笑，道：“隻要是你送的，就是狗尾巴草本主也喜歡。”
陳無道淡淡瞥她一眼，懶得跟她斡旋，繞過她離開。
林見鹿不依不饒，跟在他身後，連聲說：“你給我呀，我不信你沒什麽禮物給我準備。要不然，你方才何必在禦花園等那麽久？”
“你當時一定是在等我對不對，因有那秦煥之，你才改了主意。”
“你說說你何苦呢，本主都不怕，你怕什麽身份地位的阻礙……”
林見鹿一麵走一麵說，陳無道步子邁得又大又急，她用著林金枝這小身板，得小跑著才能追得上。
她說的入神，沒注意到他忽然頓住腳步，她便這麽一頭撞在了他堅硬的後背。
微微的痛意傳來，林見鹿癟嘴揉了揉鼻尖，故作十分疼痛的模樣，眨了眨眼，兩行清淚掉下來：“疼死了……”
瞧見她眼中狡黠和偽裝的陳無道冷哼一聲。
他轉頭，凝視她道：“我方才隻是在等義父，公主莫要自作多情了。”
“那本主生辰，本主命令你給我禮物！”軟刀子他不吃，林見鹿隻能強勢道。
陳無道深深看她。
黑的夜，白的雪，瓷的肌，亮的眼。
她就這麽站在黑暗的天地間，風雪卷寒霜，身後是長長的宮廊，宮燈長明，映照她華麗衣裙上的金絲線，它們折射出反光，亮得耀眼，卻也隻是她的陪襯。
到底心頭軟下，即便深知她在做戲，可她的眼淚在他麵前，總有著能夠銷毀一切的殺傷力。
陳無道一麵在心裏懊惱，一麵又覺著自己軟弱，到底是將起先藏起來不打算再送的玉佩給拿了出來。
那玉佩普普通通，是一個彎月形狀，通身碧綠，顏色卻不通透，林見鹿一眼便瞧出，並非什麽珍貴物件。
但她仍然表現出驚喜模樣，並未從他手中接過，而是笑道：“不如你替我帶上？”
陳無道低眉，撞上她明亮的雙眼。
他沉吟片刻，微點了下頭。
他靠近她，將玉佩的紅色絲帶緩緩係在她腰間。
玉佩在她身上，瞬間都被提高了格調般，與她今日的衣裙很是相配。即便如此，陳無道心中還是升起了點點情緒。
一種不滿的，覺得她應該值得更好的那種情緒。
他終於明白，這是自卑。
他一個小小的灑掃太監，如何要教金尊玉貴的公主跟自己有牽扯。也許她拋棄自己，是對的。
可他不想被拋棄。
陳無道眼眸愈發變得黑暗，裏頭含著點點的陰沉寒涼，侵略性極強的深深看著她。
想不被拋棄，他必須站在高位，將她據為己有。
林見鹿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舉動非但沒有讓他回心轉意，反而加重了他逆反的心思。
她笑了笑，說：“我很喜歡，謝謝。”
“嗯。”陳無道淡聲回答，說：“我送公主回去。”
林見鹿自然喜得樂見，以為這般便是與他更近了一步。
兩人來到公主府，遠遠的，林見鹿便瞧見公主府外立著皇後的身影。
她身後烏泱泱跟著一堆人，明顯是在等自己，在瞧見跟隨在自己身後的陳無道時，皇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皇後頂著滿頭珠翠，疾步而來，將林見鹿往自己身後一拉，眼神狠戾的盯著陳無道：“跪下！”
陳無道抿抿唇，藏在袖中的手握緊成拳，跪了下去，“奴才拜見皇後娘娘。”
皇後二話不說，揚起手就想打他。
林見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急急道：“母後，您這是作甚！”
“本宮今日便要打得這狗奴才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說著推開林見鹿就要動手。
林見鹿猝不及防，小身板硬生生被皇後給推開，就這麽的栽倒在了雪地中。
見狀，陳無道劍眉緊擰，卻沒說話。
皇後忙將林見鹿扶起來，噓寒問暖半天，才說：“這狗奴才蠱惑你，母後為你教訓他。”
“先讓他起來吧，母後，都是我纏著他，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林見鹿低於皇後的權利，皇後不讓他起來，除了元午帝和太後，誰也不能讓他起來。
他就這麽跪在雪地中，膝蓋處的衣物被融化的雪水濡濕，雪花一片片落在他身上，他緊抿著唇，麵無表情，脊背打得挺直，眼底裏卻波濤洶湧。
“你跟本宮進去！”皇後拽著林見鹿就往公主府裏去，將陳無道扔在冰天的大雪中。
林見鹿隻覺著完蛋了。
這陳無道定然又記恨上皇室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