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有鬼呀!

書杬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聞到了奇臭無比的味道,她條件反射地幹嘔了一下,然後慢慢弄清這個昏暗、搖晃的空間應該是在一輛麵包車內。

放餿了的泔水臭味讓她眼睛都發酸。

路很陡峭,一個凹坑,讓她的腦袋狠狠撞在了車門上,眼睛這下是真的控製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疼痛的刺激淚水。

整輛車看著都要散架了,速度卻依然開得很快。

她坐起來了一些,背靠上座椅之後,勉勉強強能夠看清楚了前麵一共有兩個陌生男人,開車的身子瘦小,胡渣和頭發絲一樣淩亂,十分邋裏邋遢。

而副駕駛上坐著的則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皮膚黝黑,手臂上都是健碩的肌肉,那股子爛掉的魚腥味應該是他常年在海灘上捕魚而染上的,無法洗掉。

他們說話時都攜帶著不知名的地方口音。

“大哥,還是你聰明啊,搞兩輛麵包車,一開始就先把這女的藏起來,用假麵包車去騙那個男人,他果然因為著急上當了,不過這小妞長得還真的漂亮啊,身材也賊他媽好,嘖嘖嘖……”

開車的瘦猴子冷哼了一聲,回答道:“到了地窖之後,讓我先爽一把,再給你們幾個弟兄。”

“得嘞,大哥你人可真好,嘿嘿嘿!”

短短幾句對話,讓書杬詫異的卻有好幾件事情,這兩個人之中開車的竟然才是什麽大哥,看上去就能打的反而是小弟?

還有他們口中所說的男人是陸見淮嗎?

這與他有什麽關係,他現在人又在哪呢?

而她本人這是被綁架了,還即將被綁去地窖裏。

服了,人生可真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捕魚男回頭看了一眼。

書杬立馬脖子一歪,裝死。

車窗外都是貧瘠的土壤,每一裏路的風景都一模一樣,她方向感不好,隻能辨認出月亮一直跟著這輛麵包車,外頭灌進車門縫隙裏的空氣帶有泥濘的潮濕味。

剛才下暴雨了?

她無法推測自己昏迷過去多長時間,也就無法算出這輛麵包車具體開了有多遠,真煩……

直到空****的山路旁變成了茂密的蘆葦地,葦杆被夜風吹得不停抖動,書杬認為這是一個可以藏身的好地方,所以她用盡全力去踹車門。

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很難行動。

好在這車異響聲大,前兩個綁匪尚未發現什麽異常。

“嘭”的一聲,搖搖欲墜的車門還真的被她給踹下來了!

車門在地上滾去好遠好遠,聲音巨響。

書杬一回頭,果不其然,前排兩個男人都在看她了,她咧開嘴角,尷尬地“嗬嗬”了兩聲,然後想也沒想就往前麵的蘆葦地裏跳了下去。

就是死在這荒山野嶺裏,屍體被野獸吃掉,也好過一會兒被這倆人獸淩辱!

然而跳車之後,預想之中的疼痛感並未到來,書杬陷進了一片沼澤地裏,腥臭的淤泥味讓她又要再一次昏迷過去了。

而且沼澤地還沒辦法兒靠自己動彈,否則隻會越陷越深。

書杬表示她是真的有點絕望了。

那輛濺滿了泥巴點點的麵包車倒了回來,瘦猴子先一步看見黑漆漆沼澤灘裏的她,頭扭到一旁,“呸”了一口痰,罵道:“死娘們,真不安分。”

他又踢了踢旁邊跟塊木頭似的手下,“你還不趕緊下去把人給拉上來,定金後麵的尾款不想要了是吧?”

書杬也想上去,所以沒有躲避。

然後她又聽見了一個事情。

定金,尾款?

這就說明是有人特意出錢來綁她的,看來目的很不一般。

重新被帶到麵包車上之後,這一次的過程就沒那麽舒服了,捕魚男把她的兩條腿也用尼龍繩子給捆了起來,確保她不能夠再搞出任何的小動作。

書杬徹底明白什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自己都不想低頭聞自己身上的腥臭味,於是抬起了頭,然後清楚地看見了還站在車外,那個被喊作是“老大”的瘦小男人的臉。

右邊從眉毛到眼睛下麵是一條很長的血紅色刀疤,似乎感受到了她明著打量的視線,所以也抬眼看了過來。

那隻眼眶裏根本就沒有眼珠子!

“媽呀,有鬼呀!!!”書杬被嚇到了,驚魂未定地大喊道。

瘦猴子男隨即翻了個白眼,惡狠狠大罵:“閉嘴,你叫什麽叫。”

而後他指示捕魚男拿了塊抹布塞進書杬的嘴巴裏。

布頭一瞬間頂到喉嚨口,書杬的作嘔感又一次湧現上來。

不過這抹布好像不是特別大,她用舌頭頂著,最後竟然可以“噗”的一聲吐出來。

和電視劇裏演的完全不一樣。

緊接著,她與兩個綁匪都陷入了無聲的沉默之中。

“哈哈!”書杬能做的隻有尬笑。

早知道她就不這麽幹了!

瘦猴子男猛地抬起一隻手臂掐緊了她的脖子,然後撿起地上的抹布重新塞進她的嘴裏,另一隻手揚得很高,凶狠地威脅道:“再使什麽小花樣,老子扇聾你信不信?”

窒息感讓書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脖子後仰著,臉頰漲紅,青筋都暴起來了。

被鬆開之後,想劇烈咳嗽也沒有辦法,抹布在嘴巴裏堵得死死的,連呼吸都困難。

真的是差一點兒就要下去見閻王爺了。

麵包車又繼續開了一長段時間。

書杬倒在座椅下麵,手和腳都被繩子捆住,她沒辦法起身查看,最後車子停下時,她也是被那個捕魚男一把拽下來的。

頭發都亂了。

眼前出現的是一棟獨立住宅,水泥砌成,年歲長久,在月光下,不知道為什麽泛著一股沙黃,仿佛曾經經曆過一場嚴重的火災,恐怖的痕跡永久留存。

門口停有一輛三輪摩托車,牆壁上則是靠著不少簸箕,裏麵曬了萵苣幹,也是臭臭的。

瘦猴子搬開兩個水缸,然後出現了一條隱蔽通往地窖的樓梯,書杬被拽著往裏麵走,她意識到自己一旦被關進去,其他人再想找到她也就難了。

所以用力甩起了頭發,把發尾的那隻粉紅色皮筋給甩到了地上,然後又踢進旁邊的花壇裏。

地窖中蔓延出來的是一股腐爛的醃肉味以及混合著木板的發黴味,電線吊著的燈泡幾乎沒有什麽亮度,還在空氣中搖搖晃晃的,弄得光線更為模糊。

書杬覺得自己身上的臭味與之不相上下。

她被推到了一麵牆上,背不知道是不是硌到了某個凸出來的電器開關,生疼生疼的。

瘦猴子男人走過來看了她好幾眼,又驀地往一旁地上淬了口痰,謾罵道:“臭哄哄的,真是敗壞老子興致,都不想碰你了。”

後麵跟過來一個新手下,殷勤地提議道:“不然把這小娘們往前麵河裏一扔,讓她遊一圈再上來,正好能洗洗幹淨呢?”

“唔唔唔唔唔!”書杬拚命想要發出聲音講話,但是這一次卻怎麽也不能把嘴裏的這塊臭抹布給吐掉。

她根本不會遊泳啊!

瘦猴子男人瞥了她一眼,然後拽下了她嘴裏的抹布,又轉頭對他自己的手下說道:“這是我恩人點名要的女人,弄死了她,你讓我怎麽交代?”

書杬倒是先鬆了一口氣。

察覺到兩個男人似乎要走,她不放棄最後一絲生機,焦急說道:“是誰要你們來綁架我的,我多出五倍的錢,你們放我走,怎麽樣?”

“嗬嗬,女人果然是女人。”瘦猴子男人臉上很快滑過一絲不屑的情愫,他因為缺少眼珠子從而癟下去的眼眶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瘮人,語氣卻有力:“懂不懂什麽叫做道義?”

“你老老實實在這兒待著吧,別妄想動什麽歪腦筋,上一個想逃出去的女人,骨頭都被我們兄弟幾個給熬湯喝了哈哈哈!”

書杬不懂,也沒被這種威脅的話給唬住。

但是她知道這條反收買的路,她是沒戲了。

不過好在那個要綁架她的人暫時還不要她的性命,她相信陸見淮肯定已經在來找她的路上了。

不會有事的,一定。

兩個男人走出了地窖,一塊厚重的水泥板把外麵所有的光線與空氣都隔絕了,還有丁零當啷的響聲,應該是在上鎖。

書杬忽然感受到涼颼颼的寒意,仔細聽,石頭鋪成的牆壁後麵似乎還有什麽水流聲,她蹦跳著走路,很不方便。

於是先找到了一塊比較鋒利的石頭,然後把手腕上綁著的繩子放在上麵不斷摩擦著,不管怎樣,她得先能夠自由活動,才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哭哭啼啼才是最沒活路的辦法。

明明自己都已經深陷於最危險的時刻了,可是這會兒,書杬最擔心的人反而是陸見淮,害怕他中了這些人的什麽不好圈套。

如果二選一,他們之中一定要有一個死的話,那她希望那個人會是她。

僅在這一秒的瞬間。

書杬忽然反應過來了陸見淮從前的心情。

她好像理解他的愛了,那種在沒有戰火紛爭,在太平盛世裏,也足以超越生死的感覺。

鼻頭莫名一酸。

因為想那個男人而想哭了。

明明被綁架都還一點也不想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