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針鋒相對
“哦，有沒有什麽肉幹豆腐幹之類的？”林敏柔瞄了一圈鋪子，問道。
“沒有。”胖女人從身邊的袋子裏，抓了一把花生豆放進嘴裏嚼著，看也不看兩人了。
林敏柔也不說什麽，拉著寧佩玲出來：“大姐，我知道該做什麽了！”
“啊，什麽？”寧佩玲一頭霧水，一臉茫然。
怎麽在供銷社晃了一圈，這老三媳婦就有主意了，她完全跟不上她的節奏和思維。
林敏柔笑了笑，拉著她先到肉鋪割了三斤豬肉，又去買了些調料，這才拉著她回家。
寧佩玲看著這些豬肉，心疼道：“這又不過年不過節的，吃啥豬肉呀？”
“大姐，你就說支持我不？”林敏柔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我肯定支持你呀，可是你到底想幹啥呀？”寧佩玲又好奇又是擔心，心裏頭就跟貓橈癢癢似的。
林敏柔這才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寧佩玲。
“啥，你說做香辣肉幹？”寧佩玲又是吃了一驚，搖頭道：“人家要吃肉割上兩斤不就成了，還吃啥香辣肉幹呀！”
“那是你沒吃過，保證你吃了還想吃。另外它是風幹的，又能保存，放著請客送人，下菜，當零嘴都是很好的呢！
大姐，你怕啥，撐死也就這三斤豬肉並些大料罷了，難道還有什麽賠不起的？”林敏柔嘴角一揚，嗬嗬笑道。
寧佩玲見她這麽說，一咬牙道：“行，就聽你的了！”
“對了，大姐，你得跟我一同回去。要不然媽見了肯定不許我做的。有你在一旁周旋，我也好做事呀！”
寧佩玲笑道：“就知道你有這個顧慮，一會等寶蛋和二丫頭放牛回來就走！”
“哎，謝謝大姐了！”林敏柔笑道。
“有啥謝不謝的，都一家人！你坐著，我去做飯，吃過飯再回去！”
“行，我來幫忙！”
苗鳳菊今天的心情可是糟透了，她一天都拉著個臉。
傍晚從地頭往回走，她自己扛著鐵鍬一句話也不說，悶著頭隻管走。
“我說你是咋了麽，老三媳婦不來地裏你就這麽不平衡？”寧守德追上來，問。
苗鳳菊一把將鐵鍬撂在地上，瞪眼道：“什麽叫我心裏不平衡？你瞅瞅村裏嫁過來的女人，哪個不上地裏幹活？
她倒好，地裏頭的活是一天不幹，還要去鎮裏花錢！這錢就那麽好花？
我看這老三媳婦根本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以後你就等著伺候祖宗一樣的伺候她吧！”
“瞧瞧你這酸樣，說不定人家就是缺點東西要去鎮上買，這咋還引出這麽多事來了？
你放心，她要是三天兩頭兒這樣子，我肯定要說她的！你也別總是揪著她不放，人家剛來，家裏的事情還摸不到門路，時間長了就好了。
你這做婆婆的，也該大方些，年輕人嘛，做事欠考慮也不是什麽大事，以後會好起來的！”
寧守德說著撿起地上的鐵鍬抗在肩頭，又道：“一會兒到家你可不要拉著個臉，好不容易家裏氣氛好些，別又弄得大家別扭！”
兩人回到家天已經擦黑了，隻見鄭桂玲坐在屋簷下燒開水，苗鳳菊望了一圈屋裏頭問道：“老三媳婦呢？”
“沒見著啊，她沒跟爸媽去地裏？”鄭桂玲疑惑道。
苗鳳菊哼一聲，也不說話沉著一張臉回了自己屋。
鄭桂玲又瞧了瞧公公的神色，隻覺著有些不對勁，又往鍋灶裏丟了兩把柴火，跟著進了婆婆屋裏。
“媽，你這是咋的了，老三媳婦今天沒跟著你們去地裏？”鄭桂玲挨著苗鳳菊坐下，佯裝關心的問道。
苗鳳菊正愁著一肚子話沒處說，寧守德又是個和事佬，讓她心裏都快窩火死了。
鄭桂玲一問，她這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劈裏啪啦倒豆子似的把對林敏柔的不滿全都倒了出來。
“你說說，我和你爸都去地裏幹活，她倒好，還去鎮上看看！去鎮上不得花錢？一進家門不知道幹活就知道花錢，也不知道她爸媽是怎麽教的她！”苗鳳菊把氣都撒在了親家身上。
鄭桂玲見她這麽說，不但不勸著，反而添油加醋：“可不是嘛，你和爸也是好心看她一個人不會管理莊稼，她倒是好了，幹脆撒手不管，好讓你們二老種地，她好坐在家裏享現成！”
說到這裏，她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媽，我覺得這老三媳婦心眼可多著呢，西嶺上那塊地大概她早就想好不要了，反正跟著你和爸又不用幹活，把地讓給我們還能做個人情哩！這老三媳婦也忒精了！”
苗鳳菊呸了一聲，褶子臉掛著冷笑：“就她還嫩著呢，想跟著我們白吃白喝，不可能！以後她要是不去地裏幹活，家裏就沒她的口糧，隨便她去哪家吃去！”
鄭桂玲見目的達成，不由得心裏高興，不過也不能裝的太明顯。
又道：“媽，老三媳婦還小，不懂事。我看還是找她去說說，後院的那塊地您還幫著種呢，她要省下多少力氣呀！”
“哼，我憑啥要幫她，那是她的事。以後她要幹什麽我都不管了！”苗鳳菊氣呼呼的，胸口都跟著起起伏伏的，可見多生氣了。
寧守德蹲在外麵聽得是一清二楚，不由得搖頭歎氣，這個老二媳婦那就是個攪屎棍，見不得家裏好。
他重重的在板凳上磕了幾下煙袋，屋裏麵不說話了。
不一會鄭桂玲從屋裏出來，訕訕的叫了一聲：“爸。”又去屋簷下燒水去了。
這時候林敏柔正好和寧佩玲帶著兩個孩子進了門。
“爸媽，我回來了！”林敏柔聲音清清脆脆的。
寧守德沒有說話，顫顫巍巍站起身子進了屋。
林敏柔覺得氣氛似乎有些不對，便去看鄭桂玲，不解道：“二嫂，家裏怎麽了？”
鄭桂玲雖然在燒水，那眼睛可是到處亂瞟，把什麽都瞧得一清二楚。
見林敏柔手裏提著肉還有大料，尖著嗓子道：“喲，這鎮上可是沒白去，肉貴不？這才剛吃過酒席，就又饞啦？”
寧佩玲見她說話陰陽怪氣的，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人家花人家的錢，吃人家的肉，你管的著嗎？說話陰陽怪氣的，給誰聽呢！”
鄭桂玲撇撇嘴巴，毫不示弱道：“大姐這是護著老三媳婦了，她可是本事的很，這麽快就把你收買了？這麽替她說話！
哪家的媳婦跟她似的，不幹活淨知道花錢，也不知道娶回家來是幹什麽！”
寶蛋和二丫頭雖然年齡不大，也察覺出來家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一個勁地直往林敏柔身後去躲。
林敏柔把肉和大料交給二丫頭，小聲道：“帶著弟弟去舅媽房裏去吧。桌子上有點心，可以吃的哦！”
二丫頭這才領著寶蛋走了。
林敏柔看著她，一臉正色：“二嫂，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有什麽話就明說，用不著這樣指桑罵槐的！”
“喲，還真不愧是讀過幾年書的，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欺負我沒文化是吧？好，我也不怕你！我問你，今兒早上媽讓你去地裏，你咋不去？”鄭桂玲手叉著腰，一副潑婦叫街的模樣。
“媽沒說呀，我鎮裏自然是有正事，用不著跟你匯報吧？”林敏柔的語氣有些生硬。
鄭桂玲哼笑了兩聲，譏諷味十足：“林敏柔，你還真是不知好歹！媽氣的晚飯都沒吃，你還說這樣的話，你到底安得什麽心！”
“行了行了，就你能說！”寧佩玲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拉著林敏柔就走，“別理她，她就那副德行！”
“嗨，我說錯了嗎？有本事你們別走啊！”鄭桂玲氣的直跺腳，眼看著兩人進了公婆的屋子，她又怕寧守德說她，不敢跟進去。
一進去就見苗鳳菊歪著身子躺在炕上，寧守德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
“爸，媽，我回來了！”林敏柔喊了一聲。
“坐吧！”寧守德臉色有些不好。
苗鳳菊躺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肩頭一起一伏的，看來真是氣的不輕。
寧佩玲按著林敏柔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這才坐到炕邊上，推了推苗鳳菊道：“媽，你這是咋啦？”
“別碰我！”苗鳳菊肩膀往裏一歪，不理她。
剛才她們在外麵說的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見女兒站在了林敏柔一邊，她都懶得理她。
“媽，你別聽老二媳婦胡咧咧，她平時是個啥人你還不清楚？老三媳婦去鎮裏是真的有正事，我和她一起去的！你還不信自己女兒麽？”寧佩玲一邊搖她，一邊笑道。
苗鳳菊忽地坐起來，道：“幹啥子去了？幹正事，買肉？是什麽正事！
我和你爸整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就是想讓你們姐弟幾個都過上好日子，可不是讓你們不幹活，白白糟蹋糧食的！”
她說著又想起了家裏的日子，不由得傷心起來，“以前咱家窮的連飯都吃不起，就靠著全家人勤快才有了今天的光景。
要是有人想著不幹活白吃，那是絕對不行的！佩玲啊，你瞧瞧你那土培房子，眼看就就要塌了，也不知道多幹活掙點錢，跟著瞎跑啥哩！”
她一邊說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拍著寧佩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