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

北都城內現下還是昱王喪期,特開三天城門,便於讓城外百姓進城吊唁,池宛菲這個暫時沒戶籍文書的,倒也逃過了一關。

可岑天昱不一樣,雖然他有文書,可他是戰神王爺,每次凱旋多少北都城百姓迎接他,被認出來可就不好了。

好在恰好近期北都城風寒盛行,多數百姓都用布巾遮掩口鼻,因此他們用麵巾喬裝,倒也不會惹人注目,都順利地混進了北都城。

雖然池宛菲不明白岑天昱為什麽要冒著危險回來,但……這也正如她的意,這樣她就有機會接近池府,拿出原主拜托她一定要拿回的母親遺物了。

主城內不能騎馬,於是岑天昱牽著馬,池宛菲跟在他身後走著,一臉稀奇地看著街上的各種攤販。

路過一家成衣店的時候,她看看裏麵精美的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打滿補丁的破衣裳,池宛菲站定,拉住了岑天昱的衣角。

岑天昱皺著眉回頭看她,隻見池宛菲一手拉著他的衣角,一手指著成衣店:“我要!”

岑天昱不想理她,徑直要往前走,可池宛菲卻死死不撒手,水汪汪的眼神委屈又可憐兮兮的,一副不給她買她就賴地不走的架勢,跟旁邊吵著要娘親買冰糖葫蘆的小孩一模一樣。

岑天昱無奈,這個女人可真會得寸進尺,從懷裏掏了一片金葉子丟給她,咬著牙道:“趕緊!”

“好咧!”池宛菲開心地接過金葉子,二話不說衝進成衣店裏挑起了衣裳。

她眼光很好,挑的都是佳品,老板見她穿得寒酸,唯恐她粗糙的手劃破了他店裏上好的麵料。

直到池宛菲拿出了金葉子,老板瞬間兩眼發光,把池宛菲帶到了後間,裏麵都是品質上乘的好衣服。

後間還有另一位小姐在挑衣服,池宛菲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吃驚住了,好美的女子。

她五官雖稱不上十分精致,但膚如凝脂,如嬰兒般細膩,微施粉澤就有豔光四射的絕色。

可對方見池宛菲進來,卻用手帕捂住口鼻,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仿佛她身上有巨大的惡臭或是病毒。

“林老板,你沒看見我還在嗎?怎麽把乞丐都帶進來了?”那位小姐出聲嗬斥,語氣裏盡是嫌棄。

池宛菲瞬間收回了剛才心裏對該女子的誇獎,醜!真醜!心是醜的外貌再美也是醜!

那位小姐看上去身份尊貴,林老板不好得罪,連聲道歉,然後又轉身對池宛菲說:“對不住姑娘,要不我還是先帶你看看外邊的?”

池宛菲不可思議,還帶這樣區別對待的?還有她說誰是乞丐?雖然她現在穿得確實很像乞丐,但衣服也是幹幹淨淨沒有味道的,而且……憑什麽趕她走?她就不走!

可是想到岑天昱說過要她快點,池宛菲是識大局的,現下她也不好鬧事,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速戰速決吧!

池宛菲繞過林老板,也無視了那位小姐,環顧了一下整個後間。

“這件,這件,我都要了。”池宛菲直接挑中了最好看的兩件,殊不知其中一件還是那小姐剛才看過,卻因為價格昂貴而放棄的。

她諷刺道:“價格都不問,都做乞丐了還打腫臉充什麽胖子?”

池宛菲懶得理她,一片金葉子夾在指尖,遞給林老板:“老板,結賬!”

那位小姐瞬間傻眼了,她居然隨手就拿出了一片金葉子!她表麵不動聲色,藏在水袖下的手都快把手帕給抓破了。

林老板樂嗬嗬地接過那片金葉子,那小姐臉上有些掛不住,下一瞬卻上前攔住了林老板:“林老板,她一個乞丐,你就不怕這錢來路不明?我看必須要把她送去官府,這錢肯定是偷來的!”

池宛菲深呼吸了一下,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客氣了?吾是不是給她臉了?吾是不是該動手了?

於是池宛菲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位小姐的鼻子:“你說誰是小偷!你有證據嗎你就阿巴阿巴的!”

“我說你是你就……”

“你說什麽說?我還說我是你爹呢!”

池宛菲持續輸出了至少五分鍾,要知道現代人罵人的詞匯可比文雅的古代人豐富多了,一開始那位小姐和她的婢女還試圖插上兩句,林老板也試圖打斷,卻被池宛菲劈裏啪啦機關槍一樣的語速蓋了過去。

那小姐看上去就從小養尊處優,何曾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眼眶一紅,一跺腳,跑出了成衣店,還讓池宛菲等著,她要回去喊爹爹來。

池宛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又罵了一句,她傻嗎?還等著她這個爹寶女搖人啊。

她拿過其中一件,鑽進了試衣間把身上那套真的很像乞丐的衣裳換下,出來時見林老板還拿著金葉子愣在原地,怒吼一聲:“結賬啊!”

“誒!誒!好咧!”林老板快速幫池宛菲包裝好她挑中的衣裳,穩穩地交到池宛菲手中。

“小姐,換下的那套衣裳,您還要嗎?”林老板輕聲細語地,再也不敢怠慢了她。

池宛菲正在整理身上的衣裳,聞言回頭看向掌櫃的手中的那套一副,問道:“有火盆嗎?”

本來成衣店不該有火盆,可是上午百姓們在街上送葬時,都有在門口燒紙錢,林老板也不例外。

池宛菲把那套衣服丟進火盆裏燒了,眼看著它燒成灰,謹慎,是她之前的工作習慣,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留著得好。

門口的岑天昱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突然想到這池宛菲該不會趁機逃了吧,正要進去找時,她終於出來了。

她換了身藕荷色的對襟襦裙,繡著精致花樣的腰帶輕係在腰間,襯得細腰盈盈一握,層層薄紗的裙擺隨風飄動,銀線勾勒的蝴蝶栩栩如生,臉上的麵巾也換成了麵紗。

池宛菲看見了岑天昱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俏皮地來到他跟前,笑眼盈盈地看著他:“怎麽樣?不錯吧!”

岑天昱翻了個白眼,斂去了神色,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轉身牽著馬繼續往前走。

不懂欣賞!

池宛菲也不惱,乖乖地跟在他身後,直到來到了一條空無一人的街道,和身後不遠處的熱鬧街道截然不同。

這裏下去一段樓梯之後,是一個類似天橋底的地方,潮濕陰暗,即使在大白天也透著陰森森的氣息,一股涼意爬上了池宛菲的後背。

“我們這是去哪?”池宛菲有些不安地往岑天昱身邊靠,腳下濕答答的,頭頂還有蝙蝠倒吊著,壁上還趴著不知是壁虎還是什麽東西。

岑天昱有些嫌棄地用手肘把她往外推,池宛菲又自動貼了過去,這回是直接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還撒嬌:“我害怕!”

岑天昱太陽穴有些隱隱作痛,突然反應過來他為何要這麽順著她啊?

於是他一把抽出被池宛菲抱著的手臂,大手一伸,抱起池宛菲往馬背上一丟,再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便徑直朝前跑去。

“喂!啊喂!我不會騎馬啊啊啊!”池宛菲趴在馬背上,險些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