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婚(二)

第二百六十三章發重...

長春園的宴席上,難得能出現今天這樣熱鬧歡樂的景象。

朱家該回來的人都回來了,除了朱峰朱峻兩對夫婦,還有兩位重量級的人物,朱老爺子的兩位親堂兄弟,兩位叔公都在七十以上,在朱家人眼中可以說是德高望重,素來被奉為上座與朱老爺子同桌吃飯,看起來年事已高,老態龍鍾,但腦袋瓜仍是精明得很。

兩位老人家看著被賓客們搶著敬酒的朱錦堂,滿臉皺紋地笑道:“老哥哥,老嫂子,這會您的心裏總算能踏實下來了吧?”

朱老夫人挑了挑眉:“親事雖然了了,不過,還得盼著那個孩子的身子能爭氣才行。”

一旁的朱老爺子已經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了,朱老夫人見狀,向身後的婆子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先把老爺子扶下去休息。

老爺子走後,北苑的幾位年輕姨娘也不識時務地跟了進去,嘴裏搶著要把老爺子請回自己屋裏去。

朱老夫人冷冷睨了她們一眼,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不過礙於還有一園子的客人在,她也不好發作,隻遠遠瞧著朱錦堂,暗暗有些著急。

朱錦堂的酒量不錯,但是在這樣喝下去,就怕耽誤了之後的洞房花燭夜。

朱老夫人把朱錦綸叫到自己跟前,輕聲囑咐了幾句,讓他過去替哥哥擋一擋。

朱錦綸聞言,微微一笑,連忙走過去,主動和客人們寒暄客套起來,他平時就是個很會玩樂的人,喝酒對他來說不是難事,主動幫朱錦堂攔了不少酒。

朱錦堂見他過來,心知這是祖母的意思,便也不再貪杯,立馬便尋了個理由從眾人的包圍中脫身而出。

沈月塵換好衣裳,一直坐立不安地等在房中,手心擦了沒多久,手汗就多了出來。

吳媽見她略有不安的樣子,剛要開口安撫,便見朱錦堂已經進來了。

和方才相比,朱錦堂的臉色更加紅潤了,不過刻板冷漠的表情卻絲毫沒變。

沈月塵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起身給他曲膝行了個禮。

朱錦堂又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洗漱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沈月塵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見已經直接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大爺和大奶奶早點歇著,奴婢們先退下了。”李嬤嬤微微含笑說著。

丫鬟們隨即把帳幔放了下來,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沈月塵穿著睡衣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怔怔得有點不知所措。

朱錦堂似乎準備要先睡了,故意翻身麵向床內,隻留了一個後背給她。不知為何,他這樣看似不友好的態度,反而讓她安心了許多。

沈月塵苦笑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想著自己也不能整晚都站在這裏,該來的總要來。

沈月塵小心翼翼挨坐在床邊,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電影中的慢動作,小心翼翼,輕手輕腳,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明明心口就像是打鼓一樣,可還得堅持忍下去,當做一切都是順其自然。

朱錦堂想借著酒勁直接睡過去,可是,偏偏他還沒有醉透,腦子裏還清楚得很。

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長輩們千挑萬選出來的人選,他若是不碰她的話,明天一早該要如何麵對家中的長輩們。拜了堂,成了親,就成了定局。

正當沈月塵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朱錦堂突然翻身過來,直直地看向她。

沈月塵微微一驚,被身邊那雙漆黑無底的眼睛,看得膽戰心驚。

之前想好的一切,強裝的鎮定,完全都排不上用場……因為,兩個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她能在他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影子,近到能感覺到他夾雜酒氣的淺淺氣息,近到讓她渾身覺得不自在。

沈月塵鎮定心緒,垂下眼睫,故意不再去看他的眼睛。

朱錦堂剛才一直沒有仔細打量她的臉,這會近距離地細細看來,恍惚發覺她還是一個很耐看的女子,五官清秀,目光羞怯。

待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發抖之後,朱錦堂不禁微微擰起濃眉。“你害怕嗎?”

沈月塵深吸一口氣,勉強搖頭,口齒不清道:“不……妾身……沒有……”

聽見她自稱為“妾身”的時候,朱錦堂眸光一閃,沉聲道:“你出嫁之前,家裏人一定教過你,夫妻之間如何行周公之禮了,你就按著她們教的做就行了,不要緊張。”

他這算是提前和自己打招呼嗎?說的還真是直接,果然有經驗就是不一樣。

沈月塵又勉強地點一點頭:“是……。”但是,卻忍不住在心中暗道,這種時候,自己怎麽可能不緊張呢,人人都會緊張的。

兩個人麵對麵躺在一起,之後要發生的朱錦堂並未給她太多猶豫別扭的時間,極為快速地扳起她的下巴,然後,重重的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有點生硬,有點霸道。

那張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讓沈月塵呼吸一窒,而麵對他霸道的親吻,她也無力反抗,隻是身子本能地不受控製地往後躲。

不過,她本能地躲閃,似乎引起了朱錦堂的不悅。

兩個人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還何必遮遮掩掩的呢?他素來不是喜歡憐香惜玉的人,何況對著的又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沒必要顧忌太多。

沈月塵覺得自己像是瞬間被凍住了似的,整個人都僵住了,明明拒絕的話語,就梗在喉嚨深處,卻始終無法說開口。

一碰到她單薄的身體,朱錦堂的氣息開始慢慢變得有些淩亂,帶著微醺酒氣的唇,慢慢落在沈月塵的臉上,身上……越是吻下去,他就越覺得自己喝多了,索性借著三分醉意,隨心所欲起來。

男人本來就比女人更容易情動,反正熄了燈,閉上眼睛,對著的都是一樣的人,都是逢場作戲而已。

兩世為人,沈月塵還是初嚐人事,隻覺身體先是僵硬得像是鐵一樣,隨後又軟得就像是要化成了水一般,完全由不得自己,一點也不聽使喚。

朱錦堂望著她緋紅的臉和那雙滿是不甘心的眼睛,心中的某處地方瞬間微微有些鬆軟下來,但這種鬆軟的感覺,很快就被他心中壓抑著的那股怒氣所掩蓋住了。

他沒有停下來,一切都像是在例行公事,粗暴而直接,沒有一絲感情。反正,對他而言,什麽樣的女子都無所謂。

沈月塵不忍直視他那雙除了情欲便一無所有的眼睛,拚命地咬著下唇,硬是一聲不吭,就算身體像是要撕裂般的疼,也把眼睛閉得死死的,隻當這一切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殘忍痛苦的噩夢。既然是夢,早晚就會有結束的一刻。

夢境褪去過後,房間裏最後隻剩下朱錦堂略顯淩亂的呼吸聲。

沈月塵微蜷著身子躺在一邊,腦袋裏一片空白,身上的疼,蓋過了一切的感官,讓她無法思考。

就這樣靜默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待聽見他翻身下床的聲音之後,沈月塵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屋子的燭光依舊,安靜無聲。

沈月塵還未開口喚人,身後傳來了吳媽媽關切的聲音:“小姐,奴婢進來服侍您了。”

吳媽一直在外麵候著,聽見房裏有了動靜,便立刻端著熱水毛巾等物進來伺候。

說不擔心,那是假話。吳媽等在外麵的時候,一直揪著一顆心,待進來之後,看著縮在被子裏的沈月塵,忍不住長歎了一聲,見她連起來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更是為她心疼,也為她委屈,連忙用熱毛巾輕輕地給她清理身體,疼她緩過痛勁之後,才扶她坐起來更換被褥和床單。

沈月塵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神情黯然,透著深深地疲憊。

吳媽不免擔心道:“這世上的女子,終究都是要過這一關的,以後就沒事了。”

沈月塵知道她為自己擔心,輕輕歎了口氣,道:“媽媽,別擔心。”

吳媽聽了這話,心裏酸酸地,沒再說什麽,隻是更加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擦臉。

現在,她已經和朱錦堂成親圓房,真正成為了朱家大少奶奶。隻是,在朱家人不知道她的身子不易懷孕之前,她還有時間好好地為自己的未來籌謀籌謀……從現在就開始打算,也許,一切都還不算太晚……

等她整理幹淨之後,朱錦堂也重新洗了澡回來,吳媽和春茗立刻識趣地退了下去,把屋裏的蠟燭隨之熄滅兩根。

沈月塵低著頭,看也不看朱錦堂一眼,隻是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的身體,隻露出一張小臉,雖然穿著衣服,卻也擔心被他瞧見什麽似的。

不知為何,朱錦堂看見她這樣保護性的舉動,忍不住腳下一頓,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湧出。

她和他是不一樣的,他方才倒是忘記了這一點。

剛才雖不算粗暴,但也不夠溫柔,朱錦堂隻想快點完事,也好給彼此一個交代,給長輩們一個交代。

沈月塵微微垂眸,不敢看他,隻覺現在和他對視一眼,都是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