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張判決書

殷棲落看了眼窗外形色各異的人們,“不是我自信,是我沒得選。”

她能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事,自然要拚盡全力辦好。

而且她還知道前世思老並沒找到心儀的關門弟子,就是說與她競爭的外邦男子並不是最後贏家。

那麽,她的贏麵就很大不是嗎。

秦滄月眉頭動了下,他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和他一樣的野心。那本不該屬於他們的野心……

回到相府之後,殷棲落去看了殷老夫人。

因為之前雨夜相救,她心裏對這個祖母十分感激。回來的路上還特地帶了祖母愛吃的惠豐齋的糕點。

安婆子見到她很高興,因為殷老太太才念叨過,覺得院子裏冷清。

“那我去看看祖母了。”

殷棲落東西遞過去,人進了屋子。

殷老夫人見到殷棲落,臉上展開笑,“落丫頭過來坐。”

“祖母今日氣色不錯,安婆婆說您剛曬了太陽進屋。”殷棲落上前,自然又親切地坐下。

“好多了,還想著哪日讓你這個丫頭給我紮個針灸呢。”

殷棲落知道祖母是故意逗自己的,笑著道,“哪日我做了思老的弟子,醫術再精進一些,就給祖母好好看看。”

祖孫二人話起家常,熟絡得像是前十六年,殷棲落都在殷老夫人身邊長大一般。

殷棲落提起娘親,“我最近總是夢到小娘,她問我過得好不好……”

聲音低落下來,垂著睫毛閃動著,隱約滲出淚珠。

殷老夫人心疼道,“你小娘走得早,你還要帶個弟弟,這麽多年的確是苦了你了。”

殷棲落擦了下眼睛,“衡兒很懂事聽話,倒是沒費多少心思。等哪日,我帶他來看祖母。”

殷老夫人見了殷棲落之後,越發的喜歡孩子,自然開心,“好啊,叫到我的院子裏也能來熱鬧熱鬧。”

這會兒外麵忽然通傳,“老夫人,嫣然小姐來了。”

殷老夫人隻是微微怔了下,隨後笑道,“快請進來。”

殷棲落心裏笑了下,怕是她最近來祖母這勤了,周姨娘院裏坐不住了。

一抹鵝黃色輕盈而入,“給祖母請安。”

殷老太太笑著讓她起來,也坐到跟前來。

殷嫣然看了殷棲落一眼,嘴上的笑生硬了些,眼底的光惡毒了些。

可想而知,一直被她欺壓的人,竟然得了殷老夫人的喜歡,她心裏大概要妒忌死了。

“祖母近日身子可好啊?母親一直看著我在房中刺繡,讀《女規》,都沒空來看祖母呢。”

殷嫣然的嘴很甜。

不過殷棲落知道她嘴也更毒,尤其是她以前罵自己,打自己的時候。

“有你們這些丫頭關心,心裏高興,身體就好多了。”殷老夫人說著,看了眼殷棲落,發覺這丫頭,在嫣然來了之後,就安靜了許多。

想起以前每年來都是那麽不起眼,恍然察覺了其中緣由。

不禁拉過殷棲落的手,放在手心裏輕輕拍了拍。

殷棲落感覺到柔軟溫暖的氣息,怔怔看著。

殷嫣然一雙眸子差點噴出火來,但她記得娘親的警告,沒有發作出來。

好個殷棲落!果然一身勾搭人的本事,勾搭男人不算,祖母都被她給騙去了。

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之後,殷嫣然才原形畢露。

“你站住!”

殷棲落就站下了,回頭目光冷淡地看著她。

“你應該叫我一聲二姐。”

“周姨娘就是這麽關著你學禮數的?”

後一句是在嘲諷殷嫣然先前在祖母那找的撇腳借口。

殷嫣然可愛的臉蛋瞬間怒得像是發狂前的犬類,“你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

“那我要怎麽說?還要像以前那樣,被你打一頓,罵一頓?還是現在我將你打一頓,罵一頓,扯平了之前對我的欺辱?”

殷棲落不屑地笑著說道,現在讓她動手教訓殷嫣然,她還真沒那個閑心。

“你若真是閑得沒事做,就好好回去學學規矩,省得將來嫁人了,沒人慣著你的小姐脾氣,給周姨娘再惹了什麽禍端回來。”

前世,殷嫣然嫁給了個五品官,但她性子嬌縱,因為爭風吃醋打殺了人,跑回相府求救。

殷嫣然被諷刺,一怒之下就想要動手。

撲上去的時候虎虎生威,不過眨眼之間,就趴了個狗搶屎。

殷棲落翩翩然側著身,“嫣然妹妹,要小心啊。”

臨走前還好意提醒,“妹妹若是想要討好祖母,就多在祖母身上下心思,不要將精力放在我身上。咱們,不是一路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離思老關門弟子選拔還有兩日,殷奎山回來了。

將她叫了過去。

多日不見的殷錫蘭也在,看到她進來,眸子陰沉了一瞬。

殷奎山皺眉盯著殷棲落,“你什麽時候學的醫?”

殷棲落早就想好了說辭,“回父親的話,我小時候在莊子裏撿到了一本醫書,這幾年都在研究,也算不上懂得太多。”

殷奎山皺眉,顯然是不信的。

“你想參加思老弟子選拔,就該提前告知為父,你眼裏還有相府,還有我?”

殷奎山忽然大怒,這是殷棲落沒有想到的。

她愣了下,才諾諾道,“女兒也不知道自身實力如何,若是第一輪就淘汰了,豈不是給父親丟人,所以才想著,若是成了,最後再給父親一個驚喜。”

殷奎山眼底情緒意味不明,忽然開口,“決賽你不必去了。”

一張判決下來,殷棲落愣住了。

她想過,殷奎山是絕對不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的,自己的女兒做思老的弟子,這對相府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殷奎山卻這樣果斷,斬釘截鐵地通知她?

“為什麽?”殷棲落對殷奎山早沒了父女之間的情感期待。

可是就算是相互利用,這麽明顯的舍棄,她也需要一個理由。

殷奎山沉下臉,“你以為進入決賽就有質問為父的權力了?你是我殷奎山的女兒,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不許你再去參加思老弟子選拔的決賽!”

後來,殷棲落出了書房,思緒還混作一團。

一直沒有開口的殷錫蘭忽然冷笑了聲。

她的聲音很輕,很不屑,目光像是看著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