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軍帳風火頭,部隊小混蛋(6)
“蘇哥,你不用替他們瞞著我,我知道的,我很相信我父親的近戰的能力,我隻是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被大炮炸斷了雙腿,血流盡而亡。”
蘇霂說完,輕輕看了他一眼,“你現在知道了,戰爭上雲與子彈,戰炮轟鳴,戰士的生死都不會隻掌握在自己手裏……你還要上戰場嗎?”
“上。”
回答她的,隻有小男孩自胸腔裏發出的顫抖的聲線。
聲音很抖,隱藏著無數委屈。
蘇穆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為他的父親感到難過。
“蘇哥,請你今後一定要嚴厲地訓練我!”
收拾好情緒,小男孩慌亂地抹了一把淚,終於肯抬起頭與她對視。
“我明白了,先睡吧。”
……
半年後,
蘇穆帶著已經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堯清澤去了部隊。
去部隊的當天晚上,一群漢子圍在堯清澤身邊。
周邊一黑。
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堯清澤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觀察了一下他們的服飾。
和照片上的服裝不一樣。
一群漢子穿著粗布衣服,挽起袖子褲腳,看樣子不像是軍人,反而更像是農民工人。
“蘇軍師,剛才這小子還跟你聊的熱乎,咋見到俺們不說話了?是不是瓜慫,你將他教給俺們,俺們能帶的了嘛?”
其中一個一米九高個的漢子仔細地看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夥子,臉上滿是疑惑。
“小子,長毛沒啊?敢到我們部隊來?”旁邊的壯漢推了推堯清澤的背,將他推的一個踉蹌。
“小子,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哪像我們這些粗漢子,應該跟著蘇軍師混才對啊,跑部隊來起什麽哄?”
堯清澤:“……”
聽到幾人的懷疑,蘇穆咬著硬疙瘩的動作一頓,勾起嘴角,“小堯,可別讓他們小瞧了,給他們露兩手看看。”
幾個漢子相視一眼,各個心裏都清楚。
他們不是剛才看不上這精讚的小子,隻是覺得這小子跟在蘇軍師後麵學的肯定要比跟在他們後麵要多的多。
跟著他們這群人打頭陣,隻會走的快。
堯清澤不了解情況,聽到蘇哥提醒,他從人群中擠出來,拿著手裏的彈弓,朝遠處樹上的一隻烏鴉打去。
“哇——哇——”
烏鴉扯了兩下嘶啞叫聲,然後從樹上呈一個弧度墜落下去。
“喲!這彈弓還蠻好玩的,俺也來試試。”
人群裏,一個矮個子壯年男人走出來,接過堯清澤手裏的彈弓。
隻見,男人手持彈弓,對準天空。
他雖然長相一般,但是就在那一刹那,單閉隻眼,手拿彈弓的姿勢像拿槍杆子一般。
隨著一聲尖利啼叫,一隻越過天空的燕子被打落下來。
男人名叫趙梁英,此時正帥氣地用手擦了一下鼻頭,頭一擺。
鼻子裏還發出一聲愉悅的輕哼。
一瞬間,劇烈的鼓掌從人群中響起。
“射的好!”
“英哥下回在後麵給鬼子拋炸藥,炸他兩個奶奶的。”
“嘿!梁英哥槍法可比射大鳥準的嘞。”
一群漢子性子粗,平日裏說話大大咧咧的,沒有注意到少年心裏脆弱,被這麽一說心裏手裏的打擊。
“梁英哥,你的槍能給我用一把嗎?”
堯清澤一說,幾個漢子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畢竟在他們眼裏,一顆子彈等於鬼子一個人頭。
不像圳南那幫穿軍大衣外表光鮮亮麗的,他們這上麵窮,發來的物資十分有限。
堯清澤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他微微低著頭,似乎知道自己很不合群。
“把俺的給你看看吧。”
一個左耳朵缺失的男人走過去,將手裏的槍杆子莊重地遞到少年手裏。
少年哪知世事辛,隻知道拿到神聖的槍杆子,滿腔的熱血開始沸騰。
他舉著槍對準天空就是一發。
虛發!
什麽也沒射中。
“你幹什麽!怎麽還浪費子彈呢?!”
人群裏有個剛硬的漢子看不下去,衝上來一把奪過槍,濃密的眉毛豎起,看樣子十分生氣。
堯清澤心裏悶悶不爽,不就是射了一顆子彈嗎?
以前他父親還給他碰過槍,教他在草把子上射了好幾下呢。
蘇穆抿著唇,一方麵並不滿意漢子衝動的行為,另一方麵,她思想工作沒做到位。
於是,在幾人都有些僵硬的情況下,蘇穆收起手裏的凍疙瘩,走到人群裏將小孩拎走。
“蘇哥,蘇哥??你要帶我去哪?我不回去……”
身後的小孩有點急了。
楊樹下,
蘇穆突然停下腳步,身後的少年撞了上去。
她轉過身,有些無奈地扶額,“不帶你回去,我隻是有幾點話要跟你先說。”
“蘇哥,你說吧,隻要不讓我回去,我差不多都能接受。”
堯清澤說完,視線與麵前的男人對上,透著一股火熱。
剛才那些人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是的確說的實在,比起他們,他還連槍杆子都摸不熟。
“剛才他們穿的衣服你看到了?”
這句話另少年沉思了片刻。
“嗯,蘇哥,這是哪個部隊的?他們穿的還挺新奇……”
蘇穆見他一臉天真地看著自己,她嘴角不禁抽了抽,“新奇?”
堯清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雖然我見過村裏的人都是這麽穿的,印象裏軍人都是像我父親那樣穿軍大衣的,但是這樣穿一眼看上去還挺容易讓人親近的。”
雖然他心裏並不是這麽想,他覺得今天在那群漢子裏丟死人了。
蘇穆欣慰地笑了笑,“嗯,他們確實和別的部隊不一樣。”
“但是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你如果選擇跟著他們,就要做好融入集體的思想準備,還有……在外麵說話注意點,加入組織的事情必須保密。”
蘇穆這樣一說,本來還與她輕鬆交談的少年秒變嚴肅。
“蘇哥放心,我一定會服從組織,服從軍紀!”
“對了,部隊裏子彈數量有限,在軍人的眼裏,一顆子彈就相當於敵人的一個人頭,所以他們才會這麽生氣。”
堯清澤握了握手指,低頭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突然,頭被一隻柔軟的大手摸了一下,他神色微妙地變化著。
除了父親以外,沒有人像蘇哥一樣,會溫柔地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