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少年隔著麵具,輕吻少女的額頭(新內容)

“通敵叛國……”

想起這四個字,沈清發了個抖。

無論在哪個時代,這罪名都相當嚴重。

別說是封建社會,即便是現代,這罪也要槍斃。

沈清抱住雙臂,給自己力量,強迫打抖的身體穩定下來。

她在想,要從什麽角度為自己抗辯,可想來想去都沒有頭緒。

毫無線索……

一切隻能等上了公堂,看看狗官都出示了哪些證據,才能想出對策。

思及此,她也就不再做無用功消耗精力,後背往牆上靠去,閉眼休息,等待接下來的一場惡鬥。

“哐當”一聲,牢房大門又被推開。

又有新犯進來。

沈清睜眼,好奇地望過去,就見新犯的身影十分熟悉……

是春菊!

她立即起身走過去,雙手抱著木隔欄,望著越走越近的春菊。

春菊雙眼通紅,看著她哭道:“少奶奶……少奶奶……”

隨後就被關進她隔壁的牢房。

主仆倆隔著牢房粗壯的木隔欄相見。

沈清著急問道:“你怎麽也被抓進來了?是什麽罪名?”

春菊抽噎:“說我是您的同黨……也要一起審問……”

沈清立刻就反應過來。

狗官這是怕春菊去找齊振恒通風報信,所以幹脆找個由頭把春菊也關進來。

隻要她能出去,春菊就沒事!

沈清平複情緒,問:“素蘭怎麽樣?他們有沒有動素蘭?”

“沒有,素蘭跟她娘回家去了。”

“那就好。”沈清鬆一口氣,很快又回過味來,“二紅回家了?那工廠……”

春菊登時大哭,哭了許久,才斷斷續續地道出沈清被抓走後的事情。

“官兵把工廠砸了,說是搜查證據,結果卻是把咱們的織布機和原料都砸壞了……工廠被他們弄得亂七八糟,工人也都嚇得回家去了……”

沈清聽完,已是無力到不知該說什麽。

她曆盡千辛萬苦才做起來的工廠,縣官一句話,就能把它給毀了。

那些紡絲機,她和程稚文辛辛苦苦地翻譯、組裝、保養,列陣一樣整整齊齊地擺在工廠裏,那些差役隻需要揮舞幾下水火棍,就能使它們成為一堆廢鐵。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

沈清恨得紅了眼眶,心髒一抽一抽地疼,手抓著胸口,使勁地錘著。

春菊見她這副失控的模樣,也嚇到了,雙手穿過隔欄,努力阻止她傷害自己。

“少奶奶……您別急,隻要您能活著出去,一定能東山再起的……”

沈清漸漸平靜下來。

後背靠在隔欄上,迷茫地盯著空氣中飄**的塵埃。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去。狗官上次跟我交過手,知道我的路子,這次肯定全避著走,我沒信心。”

她在聽到工廠被毀後,整個人的鬥誌都沒了。

仿佛無限循環似的,一切又回到原點,從入獄開始。

即便她這次能活著出去,但麵對的是一無所有、一屁股債的局麵。

現在工廠被毀,先前收到客商的定金,全都要如數還回去。

她不僅沒錢還趙員外,且還倒欠著高家親戚、車夫老許等人的銀子。

那十萬兩,還有不到半年時間就到期了……

“我們去找齊大人!齊大人會救您的!”春菊哭道。

沈清失笑:“你也被關了,誰能去通報齊大人?”

她解下掛在腰間的荷包,穿過隔欄,塞到春菊手中。

“如果我這次回不去,你拿五百兩還給車夫老許,剩下的銀票,退給三位客商。另外,倉庫裏有絲綢和人造絲的庫存,都賣了,在鄉下買個小院子,帶著老夫人一起過日子……”

她低聲交代後事,喉嚨越發緊繃,變著聲調將話說完。

紅著眼眶又將身子轉回去,不讓春菊看到自己悲切的臉。

“奴婢知道了……”春菊哭著點頭,滿臉的眼淚與鼻涕,“您還有什麽事要奴婢辦的嗎?”

沈清麵前浮現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愈加洶湧。

男人一如既往淡淡地望著她,卻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她閉上雙眼,顫聲說道:“如果程二少問起我的下落,你就說——我很好,我回到了我的家鄉。”

春菊流淚:“好……”

交代完後事,沈清便閉眼靠在牆邊,平靜等待。

腦中竟像電影倒帶一樣,不斷閃過從前的事情——

上元燈節上,燈海璀璨中,少年少女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少年隔著麵具,輕吻少女的額頭。

他露在麵具下的半張臉,棱角分明、瘦削精致。

沈清驚訝睜眼。

那個少年……像是程稚文!

她立刻轉身,問隔欄那頭的春菊:“我和程二少,是不是一起去過上元燈節?”

春菊紅著眼睛回憶半晌,點點頭:“是程二少去留洋前……”

留洋前!

所以畫麵裏的程稚文和原身,都是少男少女的模樣。

原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這個發現,令沈清原本無力的心,有了一絲振奮。

她先前答應過程稚文,人造絲上市後,便告訴他原身的下落,可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成,程稚文可能這輩子都等不到原身的下落。

突然消失的女人、永遠塵封的真相——這是一種極端殘忍的遺憾,也是真真正正的死去。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沈清看向黝黑的牢房大門,心想怎麽還不上公堂?

得看狗官都拿了些什麽“證據”,她才有思路對付。

雖然工廠被毀,她很絕望,有一種自己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勞的感覺。

但她不能死!

她答應程稚文的事情還沒做到!

她必須活著從這裏出去!

正想著,牢房大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