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放人撿袋石頭?

對薛喬,知藍胞弟還是發怵,眼角的假淚也幹了,縮著脖子行了一禮,“大小姐好。”

忽暗忽明的火光下,薛喬淡漠的不予理睬,她在等人主動祭拜,可那人瞎了,眼裏沒有知藍的牌位。

“你是來看知藍的。”薛喬站起身,頭綁喪帶,目光犀利。

這句話提醒了人,知藍胞弟這才明白上門理由,哭嚎的開了口,“我那可憐的妹妹啊,你是個命短沒福氣的啊……”

知晴看不下去,她莽著要揍人,薛喬一把拉住了人。

“小姐,他…欺人太甚。”知晴紅了眼,哪有人說這話,虧他還是知藍姐的親弟弟。

“看我的。”薛喬一句話穩住知晴。

主仆兩人靜靜看著他哭喪,沒有眼淚也能哭個撕心裂肺。

哭了很長時間,喊的嗓子眼都疼也不見薛府人喊他停下,知藍胞弟有點下不來台,他故作難受的揮袖擦淚,偷瞄了眼薛喬,眼中的精光蓋住了哀悼,“妹妹,你死了,我以後一個人怎麽辦啊。”

突然,他轉頭向薛喬爬去,“薛小姐,你再行行好,為她出些錢找個夫家。”

“我經人打聽,得知昨日一家農戶餓死個兒子,你給我些錢,我給知藍結個陰婚,讓她落葉歸根,不在外頭當孤魂野鬼啊。”

薛喬皺起眉頭,“陰婚,你可知藍已經入棺?”

“不打緊,男方會出力挖墳開棺的。”

薛喬眼神瞬間冷下,還沒過頭七,他竟然打算掘墳挖屍。

“知藍她是我平陽侯義女,不屑什麽陰婚!”

知藍胞弟心下不妙,這不結陰婚,他怎麽正大光明訛錢,那家農戶是個窮鬼,拿不出棺材錢,他隻要開棺把人塞裏頭,這事就成了。

他抹了抹眼淚,“大小姐你不知道啊,這女子生前死後都是要嫁人的,知藍不嫁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混賬東西,知藍生前死後都是薛府的人。”

薛喬不客氣的開罵,“虧你是個讀書人,書全都讀到狗肚子裏了!挖人棺材還美曰落葉歸根,怎麽,你也想要這待遇?”

知藍胞弟嚇個夠嗆,“怎麽會,我是男子,用不著這般,用不著。”

“知晴,看看,嚇得根都不要了。”薛喬毫不客氣,轉身給自己倒了杯茶,知晴解氣的吐口氣。

那人不死心,訥訥說了一句,“這是規矩。”

薛喬直接打斷他,挑眉反問,“你確定要在薛府的地盤上和我講規矩?”

在這,我就是規矩。

潤潤嗓,薛喬正式開口,“按你的話說規矩,你這年紀還沒娶妻生子,當真窩囊,沒錢還醜,嘴巴還臭,不罵你已經是最大的善意。”

知藍胞弟錯愕的張著嘴,這,這怎麽不算罵人,侯府千金罵人這麽難聽的嗎?

“真說關照,活人希望不大了,我幫你尋個陰婚?問題不大,每晚你就抱個牌位睡覺,死後直接下葬,墳地棺材早就尋好了,萬事俱備,隻等你死,你還滿意?”

知藍胞弟臉色十分難看。

“不要眼高手低,可不能斷了你家的香火,你父親會從地府爬上來找你。”

說完,薛喬住口,輕飄飄尋了個眼光,“綠帽沒用,不幹不淨還不算數,你不是知藍也沒人庇護。”

幾句話直戳知藍胞弟,隱晦的含義讓他抬不起頭。讀書無用,孤家寡人,更是他難言的痛處,他竟找不出一句話反駁,這氣憋的實在難受。

句句難聽也句句實話更句句罵人。

“噗呲”知晴不客氣的笑出聲,說的好,小姐這嘴也真毒。

“薛小姐!”那人快憋不住脾氣,脖子的青筋暴起。

薛喬一聲冷笑,“怎麽,你有意見。”說完,她揚聲喊人,“來人!”

一瞬間,靈堂多出許多強壯侍衛,知藍胞弟冷汗直流,沒再吭聲。

“放你進門也是讓你給知藍磕頭哭孝。”

一瞬間,知藍胞弟被人蠻力壓在地上,還沒弄清狀況,膝蓋一疼,“啊”痛聲出口,臭抹布就塞進嘴,喉嚨是幹嘔的本能,可被人卡住喉嚨,拽著頭發往地上磕頭。

他就像是牽線木偶,疼的沒有知覺,更不知道他磕了多少,痛意化作眼淚唰唰直流,非常真情實意。

知藍胞弟終於明白,薛喬不可能給她錢,隻會給他罪受,他怎麽想不開……。

頭磕完了,知藍胞弟隻想逃的遠遠的,趕緊離開女魔頭遠遠的,他齜著牙哭道:“薛小姐,小的已經磕過頭了,可否離開?”

薛喬神色冷漠,手指在桌角敲了敲,“磕頭的事是過了。”

知藍胞弟竊喜,可下一秒,他驚恐不已。

“可知藍在你院中所聽之事又怎麽算呢?”

完了,薛喬知道了!

他一下癱在地上,目光渙散。

薛喬板著臉,眉眼多了冷冽淩厲,這人果然知道些什麽,她壓住氣勢向人逼近,故意詐話,“你說我要怎麽算!”

知藍胞弟立馬磕起頭,話一股腦拋了出去“小姐饒命啊,小的實在沒法,如果不說,死的人就是我啊,那丫頭聰明,她揚了一把土躲開了,可我是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知晴聽的雲裏霧裏。

可薛喬從零碎的話中隱約拚出情形,“所以你告訴黑衣人知藍在你院中?”

知藍胞弟哽住,慌忙搖頭,“我是沒法子。”

知晴氣的跑上前,一拳打上人,“渾蛋,你竟然出賣知藍姐。”

“小姐,你必須替知藍姐做主!”知晴當即哭出聲,轉頭望向薛喬,隻見薛喬眼眶發紅,僵在原地。

原來知藍已躲過一劫,明知事情凶險,她竟還傻乎乎跑來。

看向地下人,薛喬咬牙切齒,這種人絕不能放過,但也不能在靈堂和頭七的日子動手。

她殺不了,可別人殺的了。

……

“你說那丫鬟的哥哥去了薛府?”王宅內,王尚書身披喪服,麵有疑色,“那家夥上薛府不是在找死?”

暗衛搖頭,“那人沒出事,手上錢袋還滿滿的。”

旁人不知,王尚書可最清楚,黑衣人回過話,他知道這慫貨幹的損事。

這薛喬到底在賣什麽關子?

王尚書摸住胡須,很快下令滅口此人。

暗衛略有遲疑,“大人,夫人頭七還沒過……”

在大晉,家有死者,為圖死者安詳,頭七都不能殺生,更不要說殺人。

王尚書毫不猶豫做出手勢,嘴說啞語:殺!

不知道薛喬賣弄什麽關子,但他絕不會放過隱患,知藍胞弟必須死!

暗衛麵露難色,許久才應下。

王尚書回到靈堂,今天王府來了很多人,但隻有黃氏一家在哭喪,作為丈夫的他神色不耐,隻覺吵的人頭疼還晦氣。

角落裏,王敏貌似難過,可手帕下的嘴角是壓抑不住的上揚。

與此同時,

知藍胞弟渾身輕飄飄的,像踩著雲朵,他就這麽出來了?

隻要在薛府撿一袋子石頭就可以出來。

真是天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