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活罪難逃
蒙麵人饒有興味,用竹木筷反挑皮畫,在燭火下,皮畫上的圖案豔麗奪目,畫像沾火即燃。
“放心,白日平白收你一筆錢,這次可不會讓你敗興而歸。”
薛喬笑道:“怎會,白日得知藏書閣無事已是大興。”
微風過,窗戶“吱吱”低鳴,蒙麵人消失不見。
臨窗望去,黑夜中,一抹殘影在屋簷掠過。
大寒寺?
薛喬背手而立,麵向皎月。
次日,蠟燭盡,夥計打掃房間,隻見桌上一雙斷筷與黑灰。
薛府,
“小姐,小姐,夫人喚你去前堂。”知晴闖進房中時,薛喬已換好女裙,“你這冒失的性子何時能改。”
珠簾微晃,知藍走到薛喬身後,替她擺正珠釵,取笑道:“知晴自小這樣,小姐你是最清楚的,她可難改。”
“有知藍姐罩著我,我怕什麽。”知晴厚臉皮笑著。
“混賬話。”薛喬別好香包,不輕不重點了下知晴腦門。
一路小走,主仆二人來到堂院。
“母親,你喚我?”
薛喬款步走上前,見薛母正持瓢澆花,腳邊蹲著小木桶。
“這紅花開的真好,等會去林府,我折些帶去。”
“母親,你要去外祖父家?”薛喬一愣。
薛母轉身,笑著點頭,“是啊,你阿嫂生下一位胖小子,我想見得很。”
“那真是喜事臨門。”薛喬挽著薛母,“如果有什麽事,母親你就寫信給我。”
“放心吧,你阿哥們都在。”薛母目光溫柔,望著沉穩內斂的女兒,忍不住摸了摸薛喬的長發,“女兒長大了,我也放心了。”
“母親會生氣我退婚嗎?”
“不會,不論何時,我都向著自家女兒你呐,以後也會有比楊淮更優秀的兒郎照顧你,在此之前,你就好好陪我。”
薛喬眉目柔和,笑意止不住蔓延。
“我煮了碗餛飩,你記得吃。”上車前,薛母拉著薛喬叮囑道。
薛喬乖巧點頭。
目送薛母離去後,在回屋的路上,她恰好看見知藍盯著一支珠釵發呆。
“知藍。”
薛喬輕喚一聲,沒想到知藍漲紅著臉,做賊般把銀釵往身後藏。
“小姐,什麽事?”知藍害羞的低著頭。
薛喬草草掃過眸,注意到一絲不尋常,“以前送你的玉簪珠花呢,最近怎麽沒瞧你帶過,你們在我身邊不用素淨。”
知藍的頭低的更低,腳上破舊的繡鞋還是前年換下的,如今她又穿上了。
“小姐,奴婢隻是舍不得戴,怕糟蹋好東西。”
薛喬餘光瞥到繡花鞋,這次沒再說什麽,隻是拉著她的手,慢慢攤開,在掌心放上一些碎銀。
“小姐!”知藍驚慌,著急縮回手,但被薛喬牢牢箍住。
“拿好了,小心銀子撒了找不到,這可就浪費我的心意了。”薛喬合上她的手,“也是我考慮不周,你向來低調,記得用銀子買些喜歡的珠花。”
“女為悅己者容,好好打扮。”
知藍微愣,這是第一次有人與她這麽說,她舔了舔唇瓣,“小姐,這是詩嗎,那它可有下一句?”
“有前一句,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知藍震撼,“士為知己者死?”
薛喬抬手替人理好碎發,“好了,我有事找知晴,你給那丫頭傳個話,讓她麻溜的過來,來晚了沒飯吃。”
聽到知晴,知藍的眸子染上笑意,她兩手合於腰間,“奴婢遵命。”
“小姐,你喚奴婢何事?”
“噔噔蹬”知晴小跑,蹭到薛喬身邊。
薛喬放下餛飩,“你知道知藍遇上什麽事了嗎?”
“知藍姐?”知晴眨了眨眼,“小姐你是說她被送簪的事?”
薛喬扭過頭,拉著知晴就坐下,臉色凝重,“你把這事攤開說說。”
“就在昨日,小姐你回了府,裴公子的貼身小廝就上門了,本來以為是找小姐你的,沒想到他扭扭捏捏了半天,塞下一隻釵就跑了。”
薛喬愕然,“阿禮?”
“就是他,他可會說了,他說什麽想要求娶知藍姐,日後月奉全是知藍姐的。”
“那知藍的反應?”
“知藍姐哪知道他什麽時候起的這心思,反應過來時,人也跑了,我還幫忙追出去了呢,就是沒追上。”
薛喬隻覺好笑,“你怎麽可能追的上,每天吃的那麽多。”
霎時間,知晴如被驚雷暴擊。
午後,太陽高照,薛喬身著女裙,摸著後門又出了府。
此時,街道不複往日熱鬧,隻有寥寥幾人。
近幾日,京城突冒叫魂詭事,夜半時分被叫到者,第二日受害者異常癡傻。蕭條下,薛喬停在一扇門前,門上的木頭破爛不堪,勉強糊個門麵。
“薛小姐?”來者是位年輕男子,洗的發爛的粗麻白衣潦草裹在身上。
他揉了揉厚重的黑眼圈,氣虛含笑,“真是薛小姐啊,快進來,快進來。”
“你是知藍的弟弟?”
“小的正是。”
薛喬推開院門,灰散了半空,男子狗腿般搓手彎腰。
院中擺設簡直亂七八糟,屋子的主人也是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聽知藍說,你們最近很缺錢?到底是多少年的主仆,我來問個清楚。”薛喬墨色的眸子落在男子身上,故意試探開口。
這話簡直問在了男子的心窩上,毫不猶豫的應下,“小姐熱心腸,真是下凡的菩薩普度眾生,最近小的手頭卻是緊點。”
“那你找過知藍了?”
男子點頭後,薛喬的目光一點點冷下,“原來是你指使的!”
“啪”薛喬忽然翻臉,一腳踹去,木桌散的四分五裂。
“這幾日薛府連連失竊,我瞧見知藍手腳不幹淨,還納悶呢,如今可被我套個正著,你們一個個都給我去蹲苦牢!”
男子臉色煞白,隻覺麵前的薛喬是十八層地獄的勾魂史,害怕的雙腿直發軟。
怎麽會呢,知藍時常和他說薛家小姐是個好相處的,讓他不要擔心她,專心讀書。
“噗通”男子驚慌下跪,連連磕頭,變了一副嘴臉,“薛大小姐,冤枉啊,此事小的毫不知情啊,小的找知藍是向她討債,家裏所有錢都被她奪去了啊!”
薛喬冷笑,“這麽說來此事與你無關?”
男子忙不點頭。
“可你是她胞弟,活罪難逃!”撿起角落麻繩,麻繩如同靈蛇啃向男子後背,白衣瞬間破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傷處。
男子大叫,哭著流下鼻涕。
“以後若發現你還聯係她,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哭聲中,薛喬煞氣衝衝,摔繩走人。
出了門,薛喬歎氣。
這下,那傻丫頭應該也不會再被吸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