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楊淮受疑

“太子殿下到!”高門前,尖銳高昂的太監聲響起。

“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整齊跪拜聲下,身居中位的男子眉骨高凸,不怒自威。

放眼皆是跪拜之臣,把弄腰間劍穗,太子輕蔑的施舍個目光給太監,太監堆砌薄笑,“眾位起身,太子看不得棟梁之才受苦。”

太子看向眾人,幾分勢在必得,“哪位是楊淮?”

堂下落針可聞。

“末將楊淮叩拜太子殿下……”

話未說完,太子就扶起即將跪拜的楊淮,“此處非皇宮,不必過分在意禮節,楊將軍的病情可有好轉?”

楊淮愣住。

“前幾日,東宮曾派人請將軍一敘,可惜將軍婉拒,想來將軍是有疾在身。”

此話落入滿堂耳內,眾人各懷心事,莫非太子要拉攏楊淮?

可一個剛歸京的武將與東宮牽上關聯,太子是極其重視還是惡意針對?

當事人的楊淮站立難安,不知如何回複是好,如果當眾澄清就是在打太子的臉,可當眾應下就是欺君之罪。

“末將羞愧,承蒙殿下關心。”

楊淮是有野心的,選擇當一回賭徒,可他低估了薛喬的無情。

太子心情大好,拍了拍楊淮肩膀,在人群中看見一人,神情詫異,他凝神仔細看了幾眼,方才肯定道:“這,你是裴澤?”

麵前人一身素衣,溫和斯文,修長挺立的身姿盡顯儒生,徹底顛覆太子舊時記憶中淩厲形象。

劍擊萬軍,血雨腥風下,仰蒼彎弓取頭首,這才是少年裴澤。

對於太子的唏噓,裴澤沒有半分不自在,溫和以待,“太子殿下,許久不見。”

太子到來,宋府內男子紛紛聚在堂內,女眷則是聚到偏院,正堂與偏院相臨,兩室僅隔一條抄手遊廊。

聽著聲,薛喬踱步來到偏院,不經意瞥見老夫人與楊夢,老夫人對她心有餘悸,可楊夢還是一無所知。在薛喬的故意挑釁下,就像是條會叫的狗故作聲勢,還是楊老夫人攔住了她。

笑聲中,前堂走出眾人,為首的便是太子。

太子,薛喬眼底閃過暗芒,勾起嘴角。

大魚來了。

太子不識薛喬,可薛喬卻認得他,太子多疑,前世楊淮就是太子麾下人,兩人的牽線之機正是楊淮回京當日。

上輩子,楊淮在見過薛喬後,臨時被侍從喊走,正是應太子之約,這輩子楊淮早早隨王敏離去,侍從不知楊淮去向,楊淮自然也應不了太子邀約。

一次沒去,可不代表沒有第二次。

眾人散開之餘,宋易趁機跑向薛喬,“阿,薛喬,你猜之前發生了什麽?”

“與楊淮有關?”

宋易目瞪口呆,這怎麽猜到的,真是開了天眼。

很快,他簡單說明前堂之事,薛喬笑出聲。

楊淮真是把現成的把柄遞到她手中。

今日雖說太子是為了拉攏楊淮,可楊淮的臉麵還沒這麽大,另一層原因便是皇後娘娘已替太子選中門當戶對的太子妃。

太子妃是何人,薛喬最清楚不過,北寧崔氏女崔宜。

各位世家女爭相鬥豔,試圖吸引太子目光,可惜太子被男子圍住,趁著太子尚未見到崔氏女的功夫,薛喬理理妝發,拔腿走向崔宜。

……

崔宜正賞花躲清閑,隻聞暗香,回首瞧見薛喬,不由屏住氣,暗歎楊淮好福氣。

京中不乏貌美女,可清冷似仙的氣質卻難得可見,深邃的黑眸恰如冰泉細流,自帶的上挑眼角平添冷豔,一人自成一方天地,錯開遠處喧囂。

兩人沒說幾句話,太子走來,“崔家小姐,好久不見。”

老套的開場下是別有用心。

“薛小姐,楊家小姐有事找你。”太子想要支開薛喬。

薛喬故作驚訝,“是為她哥哥說情嗎?”

“說情?”

“自然,楊淮曾說回京之日登門薛府,但那日他拜訪了別家官員。”

“別家…官員?”太子顧不上一旁的崔宜,厲聲詢問,“你可知他去了何處?”

薛喬望向一臉狀態外的崔宜,故作猶豫搖頭,“抱歉,太子殿下,他府有女眷,薛府重門麵也不願壞她人閨譽。”

崔氏女在場,太子不可強人所難,他隻好沉下氣,可心生疑慮,楊淮欺君未病,壞了原先約定,到底是為什麽事?

疑慮瘋狂蔓延,他不自覺想到了三皇子。

三皇子回京不久,楊淮大軍就進了京。

望著太子背影,薛喬知道自己成功了。

人群中楊淮觥籌交錯,無人注意薛喬眼底的鋒芒。

楊淮,原先我可未想壞你與太子牽線一事,隻可惜你不配合退婚。

薛喬別花贈崔宜,在對方聞花歡喜之時,薛喬淡笑,心中敲定下一步:找宋易。

此刻的宋易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他正吐槽裴澤,“太子進府,你還來的這麽慢。”

裴澤不願多說,隨管家去前堂的半路上,他臨時飛鴿傳書,速令情報網消除薛喬進過藏書閣之跡,當日薛喬隻出府挑選過賀禮。

“薛喬。”宋易目光發亮。

裴澤立馬抬頭看去,薛喬正朝兩人走來。

“宋世子需要薛喬幫忙就早些開口,薛喬力所能及。”

突如其來的餡餅從天而降,砸的宋易不知方向,胡言亂語,“是不是裴澤幫我開口提的!”他激動的捶擊裴澤,“原來你晚來是和阿喬提藏畫。”

“藏畫?”薛喬瞬間抓住關鍵點,盯向裴澤,對方僵硬不已。

“是啊,裴澤告訴我你有很多藏畫,讓我多關照你,日後好向你提畫。”不知不覺,宋易就說漏了嘴,隻能幹巴巴補充道:“別怪罪裴澤。”

聽牆角,原來是這樣。

薛喬心尖直顫,難以言表這種陌生感。

巧合也是可以人為的。

“你別多想。”冷靜後,裴澤開口,“我沒有提藏畫。”

一時,薛喬不知裴澤是對誰說的話,她闔眸輕呼口氣,當務之急是退婚!

宋易也頃刻間從大喜的雲端下墜,似喜似悲,“原,原來沒說啊。”

“原來是為了藏畫。”薛喬苦笑,“世子能幫我一件事嗎?我想退婚。”

話是對宋易說的,可裴澤卻忍不住看向薛喬。

宋易不解,“世家的老夫人大多難纏,如果因為楊老夫人的刁難退婚,那以後你是要嫁給非宗之人?這不現實,總要門當戶對。”

“你是皇上親臨上匾的平陽侯之女,外祖父乃大晉元老林閣老,楊氏絕不敢欺你,女子不易,於女子而言,聲譽即命,你要考慮清後果。”

薛喬澀然一笑,“於我而言,這都是身外物,倘若我對楊淮尚懷不舍,還能被勉強說服,但沒有倘若。如今平陽侯府的平陽侯不在了,我隻想與母親好好生活。”

宋易緘默,“你要我怎麽幫?”

“這幾日抽空去王尚書府上一趟,和他喝喝茶聊聊天,問原因就說是因生辰所贈藏畫而來。”

“就這樣?”宋易不確定的再次詢問,他看不懂薛喬的眸中深色。

“是的。”薛喬不動聲色的斂下思量。

憑借太子爪牙,如何查不到楊淮是去了王府,而宋易去王府就是壓垮太子懷疑的最後一根稻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楊淮無緣於太子。

這事簡單,宋易爽快應下。

“還有一件事需要裴公子幫忙。”

“何事?”裴澤開口。

“明日拖住楊淮進宮。”